赵泽野不仅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更是玩弄舆论的高手。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这老头儿找出来的。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楼下传来一阵动静，乔钰从阳台往下看，杜寒塘的车开了进来。
啧，出来了。
乔钰整了整衣服，下了楼。
杜寒塘头发更白了，头顶上还秃了一块，胡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打理，杂乱地堆在下巴上，像一堆杂草。
看来这段时间他在看守所也并不好过。
是这样，丑闻出来没多久，杜寒塘就一直在被人举报，前前后后进了好几次局子，最后一次不知道谁提交了一份当年的证据，直接把人搞进了看守所。
直到现在丑闻澄清，那边也同一时间收到了洗白的人证和物证，这才把人给放了出来。
看见乔钰，杜寒塘眸光下意识躲避了一下，露出牵强的笑容：“乔乔，你也在家啊。”
“嗯。”乔钰没说什么，主动帮杜寒塘倒了一杯热水，推到他面前，“外面冷吧，喝水。”
杜寒塘坐下，捧起那一杯热水，热气升腾，弄得他眼睛也有些发热。
“你姥姥，还没从菁北回来啊？”他问。
“没有。”乔钰说，“你和妈都回了菁南，公司总要留个人打理。”
乔钰注视着他，声音有些低：“姥爷，你还好吧？”
杜寒塘一怔，捧着热水的手指被烫了一下。
他放下杯子，满脸愧疚：“乔乔，这事是姥爷对不起你。”
“当初赵泽野找我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他会用那么久远的事来威胁我，我不是没想过其他的办法，但赵泽野这个人，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杜寒塘垂下头，“我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故意给自己注射催情剂，以此制造你们相遇的契机，后面的事你也知道的……其实姥爷好几次都想提醒你，可是我……”
杜寒塘的脸上滑下泪水，他声音颤着：“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乔乔，姥爷对不起你，你怪我吧。”
乔钰嘴唇动了动，没说出来话。
乔茵平时工作很忙，姥姥也是一心忙工作，小时候和他相处最多的是杜寒塘。
杜寒塘去实验室的时候都会带上他，教他识别各种器具，教他怎么样使用注射器，教他调配试剂……整个乔家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精明古怪的老头。
可现在——乔钰没法说清内心的滋味。
他当着杜寒塘的面抽出一根烟，可打火机按了好几次，始终没点燃。
最后他索性放下。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笑着道：“杜老头，明天是我的订婚宴，你打扮好看点，可别这样去，太丢人了。”
杜寒塘赶紧擦掉泪水，点头：“好，好，姥爷明天一定穿得精精神神的！”
乔钰上楼，又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外面寒风萧瑟，冬天已悄然来临。
他倒在阳台上的躺椅里，手里拎着瓶喝了一半的二锅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剩下的半瓶二锅头一饮而尽，最后进了屋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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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南市中心，玛斯兰德六星级酒店。
一场盛大的订婚宴正在这里进行。
乔钰无聊地坐在休息室里，低着头，转着左手上的戒指玩儿。
镜子里的Omega一袭纯白西装，浅金色的发剪成短款的狼尾，原本素颜的脸化上了一层淡妆，一眼看过去令人惊艳的精致。
帮他化妆的Omega小姐姐都不禁出了一会儿神。直到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
她看到来人，连忙放下整理着乔钰头发的手。
“乔先生，好了。”
乔钰抬眸，正好望见赵泽野一袭黑色燕尾服西装走来。
但只一眼，便将目光重新放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
他满意地笑了笑，温和道：“不错，我很喜欢。多谢了，你先出去休息吧。”
化妆师点点头，识趣地先出去了。
人一出去，乔钰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时间了么？”他一边问，一边起身，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其实他很多年没剪过这种短发了，还真不怎么习惯。不过确实也挺好看。
赵泽野抱住他，含了一下他的耳朵，声音有些哑：“不急。”
乔钰本能地颤了一下，当即用手肘去抵身后人的手臂，意图挣开这怀抱。
他有些恼怒，“赵泽野，你发情也要看场合，好么？”
再者，他只答应订婚，可没答应过要陪赵泽野做那档子事。
赵泽野从镜子里看到乔钰抗拒的表情，他眸光微沉，却没有再进一步，而是在乔钰衬衣领边吻了吻，松开了他。
乔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