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的药剂被稀释,很快随着输液管流入乔钰的身体。
“杜博士,乔乔到底怎么了?”赵泽野问道。
杜寒塘道:“重度流感。现在是流感高发季节,这小子仗着自己身体好,大晚上去雪地里乱逛,平时也不注意防护,不得病才怪。”
“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已经给他用了退烧药,过会儿体温就能恢复正常了。”杜寒塘看了一眼赵泽野,“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我派个值班护士过来看着他就行。”
赵泽野摇头,目光重新回到乔钰的面上:“不用了,我在这里守着他。”
杜寒塘眼神略有忧虑,却没再多说,嘱咐了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后,便迅速离开了病房。
而随着瓶中的药水一点点变少,身在昏迷中的乔钰额头突然渗出细密的一层薄汗,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特别难受,双手握紧成拳,整个人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赵泽野立时惊慌起来,他连忙稳住乔钰的肩膀,问:“乔乔,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可乔钰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仍旧颤抖着,仿佛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正在赵泽野准备呼叫医生前来时,乔钰嘴唇翕动,突然小声地说了什么。
赵泽野稍微低头凑近一些,听见乔钰说的是“疼”,还有“救我”。
那一瞬,赵泽野心如刀绞。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感在他心底滋生,紧接而来的,便是无以复加的后悔。
他乍然回想起在老宅时,某一夜,乔钰也是这样在睡梦中喊疼,脸上挂着未消的泪痕。
这令他更加心痛。
或许,他真的做错了。
可是当时除了强行把乔钰留在自己身边,他别无他法。
如果他温和一些,乔钰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离开他——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好疼啊……谁来救我……”
乔钰眼角淌下泪水。
他在梦里悲恸到了极点——
为什么啊?为什么怎么做都摆不脱这痛苦?
药水渗透进他的腺体,剜去标记的同时,也重创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疼,却怎么也缓解不了这该死的疼痛。
他绝望地呼喊着,却无人回应。
“乔乔,不疼,不疼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覆上他的额头,随着男人温和的话语,安抚信息素缓慢释出,浮动在他的周围。
“乔乔,以后没人可以让你疼。”赵泽野温声哄着,“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我会爱你,守护你,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赵泽野虔诚地承诺道。
感受到信息素的安抚,乔钰躁动活跃的神经慢慢镇静下来,噩梦也戛然而止,他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恢复了平常模样。
赵泽野放松了几分,从大衣里摸出手帕,细心地为乔钰拭去脸上的汗珠。
最后,他亲吻乔钰的额头,轻声说:“乔乔,对不起。”
“原谅我吧。”
都是我的错。余下的一生,让我尽力去弥补你。
一夜过后,乔钰的体温回归正常,赵泽野出去处理工作电话的空当,他忽然便醒了。
他望着惨白的病房,脑袋还有些懵。
“醒啦。”杜寒塘的声音却从床边不疾不徐地传来。
乔钰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病房。
一时间,强烈的不安感涌现心头。
果然,他一偏头,就看见杜寒塘带着责怪的眼神凝视着他。
“姥……姥爷。”
“乔钰,你真是我的好外孙。”杜寒塘眸中含着愠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偷我的通行卡,潜入医院标记清洗室,用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药剂给自己清洗标记。乔钰,你好得很呐!”
乔钰嘴唇翕张,却没说出话来。
因为他看见杜寒塘眼睛红了,随后,大颗的泪珠便顺着那张苍老的面庞滚落下来。
“你要清洗标记你可以跟姥爷说啊,你胡乱搞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种手术稍不注意就是要死人的?你以为就没有特级Omega因为强行清洗标记而丢失性命的案例么?”
杜寒塘擦掉眼镜后面的眼泪,继续说:“赵泽野的事我很亏欠你,我一个糟老头子,每晚都内疚得睡不着。我杜寒塘只有你这一个外孙,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姥爷我怎么活?”
乔钰喉间哽咽,泪水扑簌簌地掉落,嗓子像被卡住了一样难受,说不出话。
好半天,他才平复过来,声音沙哑地说:“这件事……不要告诉赵泽野。”
“他迟早会知道!”杜寒塘却情绪激动,“你以为你能瞒几天?Alpha对于被自己终身标记过的Omega异常的敏感,他总有一天会察觉到你腺体上的标记淡了,到那时你又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