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一件宽大的黑色大衣,里面是黑色的西装,衬出挺拔修长的身姿,远远看去矜贵里又带着一股子深沉。
腕口处露出表盘的一角,乔钰只轻瞥了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十九岁的少年,一身被资本主义腐蚀过的铜臭味。
再过个几年,准一身帝国主义的资本家气质。
乔钰跟他没什么话好聊,解释自己是因为工作而没接到电话后,便径直上了车。
一上车,他自己飞快地系好安全带,倒头就睡。
赵泽野蹙了蹙眉,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将空调打高。
乔钰太累了,不只是身体上的累,还有精神上的累。
这段时间,各种噩梦充斥了他的睡眠。
就在昨晚,他梦见自己变成了肺上的细胞,举着一支特别大的针剂对抗癌细胞,结果反被像鼻涕似的癌细胞吞噬。恶心得他今早都没吃得下饭。
但梦到最多的还是赵泽野,其次是白沐辰和陆瑾,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
乔钰觉得,自己心理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但他没时间去管这些小事。
这年头,谁没点心理问题啊。
Mercedes-Benz在高速公路上疾速飞驰,乔钰睡得越发不安稳。
赵泽野似乎有所察觉,转头望了一眼副驾上的Omega,发现乔钰眉头皱得很深,随即降低车速。
梦里的乔钰又回到了赵家老宅。
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他一个人赤躶地坐在床上,脖颈上的锁链沉重的坠在身后,他往旁边摸,只摸到冰凉的床单,还有像血一样的黏腻的液体。
他已经不会害怕了,更不会惊恐地挣扎和大叫,他心安理得地坐在那儿,等待着门打开,等待着恶魔进来。
一会儿,门开了。
但这次进来的却不是赵泽野,而是白沐辰。
乔钰赶忙伸出手,想让白沐辰帮他解开锁链,可白沐辰却忽然变了脸色,扑上来掐住了他的脖颈。
晚九点,Mercedes-Benz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赵泽野打开副驾车门,正欲抱乔钰下车,却听见乔钰嘴里呢喃着什么,那声音很小,不太听得清内容。
他凑近了一些,捏了捏乔钰的脸,轻声道:“到家了。”
接着便帮乔钰解开安全扣。
过程中,他终于听清了乔钰嘴里的声音:“小白,小白,你不能……”
“小白……”
赵泽野猛然一滞。
他将乔钰抱下车,一路抱着人回了公寓,将人轻柔地放到宽大的床铺里。
以至于乔钰半夜惊醒时,望见自己身处的地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房间确实与他半个月前走时有了很大不同。
赵泽野将整个卧室重新布置过,不再像之前那样空,多了很多精巧别致的摆件。
乔钰晃了晃脑袋,他不想去思考赵泽野到底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噩梦淋了他一身的汗,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
卧室里开了暖气,他穿着一件薄薄的保暖衣光着脚走在地毯上也一点都不觉得冷。
可一拉开门,冷气便瞬间侵袭而来,他措不及防地抖了下,赶紧从衣帽间找了一套睡衣,麻溜地进了浴室,打开暖灯。
夏天厌热,冬日惧冷。
他只盼来场春天,驱散他这烂透了的灵魂里的该死的阴霾。
乔钰飞快地脱下濡湿的衣服,却不经意的从镜子里看到后面墙壁上有一团殷红。
他猛地转头,清晰地看见白色的瓷砖壁上,有一大块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然凝结在上面,只有几滴还在顺着墙壁往下流。
乔钰霎时怔在原地。
血会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画面,在那刹那间,他脑袋里就已冒出了无数个赵泽野用手砸墙的画面。
这家伙又发什么疯了?
不仅墙上有,地上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顺着地面延伸到门外。
乔钰深吸了一口气,裹上睡衣,拉开门。
客厅的地砖是黑色的,他刚才出来的时候又太急,根本没发现地砖上的血迹,现在仔细看,才发现那些血都已经黏在了他的拖鞋底。
他顺着血迹走到书房门口。
乔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推开门。
他其实对赵泽野自捅腹部那事有些阴影,这家伙要是又发疯捅自己,万一死在这儿,他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乔钰一打开门,一股浓重的酒味混合着沉水香信息素的气味便迎面扑来。
里面漆黑一片。
乔钰打开灯。
房间里没有开暖气,Alpha衣衫凌乱地躺在偌大的沙发里,茶案上放着一堆洋酒,有几瓶已经喝空了,还有几瓶啤的也空了瓶,瓶子被随手扔在了地板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