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若有似无往这边瞥了一眼。
巫钟越连忙低头,死盯面前被灯光照得五彩斑斓的水。他后背都隐隐约约有些发烫:谁看他了!谁说要他这样那样了!他只是……
只是什么?这么一想他好像确实盯着人家看了很久,还盯着人家的喉结。很没礼貌。
正想着音乐滑入第二段,他听见那个人开口,是一首英文歌,他从前没听过。男人的声音温润,像一块儿漂亮又温暖的羊脂玉,轻轻慢慢的,裹着伤痕累累的心等待愈合。
他有做主唱的实力。
巫钟越想着,魂不守舍把眼前的水喝完了。等他退场,也跟着背起书包回家。他鲜少来这些地方,一是课业繁重,二是他本身不太喜欢嘈杂。偏偏这回以后,每每经过这儿,都会脚下一拐,不由自主走进来。
一来二去,老板都对他有几分熟悉。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时还会主动告诉他那个人什么时候来。
温如玉。
他叫温如玉。
温其如玉。
巫钟越心底把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有时候没人,也会偷偷出声叫上几次。然后做贼心虚似的环视一周,飞快离开。
今天和从前几回一样,出了舞蹈房的巫钟越直奔这儿来,老板远远见着他,挥手打招呼:“小朋友,你今天可来巧了,前几天你没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前几天课比较多,”巫钟越喘了口气,“他今天来吗?”
老板点点头表示理解:“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儿,还好你来了。今天是他最后一场了,你也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大学生组的临时乐队,我这边找到常驻的,恰好他们也要毕业了。这一场就算告别了。哦对,今天你来,我给你八五折。”
巫钟越闻言抿了下嘴,也不多问,捏着书包带往从前坐惯的位置去。他第一次来坐的就是那个位置,来的次数多了,这儿简直成了他的专属卡座,有时候老板还会特地给他留着。
温如玉走到最前面来了,他今天穿了一件雾蓝的法式衬衫,手上还戴着戒指。喉结处的蝴蝶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几欲振翅——巫钟越来了好几回,观察很久才看清楚,那是蝴蝶纹身。那只蝴蝶很暗,在光下闪着些许幽蓝的色彩,此刻和他的服装相得益彰。
很漂亮,漂亮到绞尽脑汁去思考合适的形容最后还是只有一句漂亮。用漂亮来形容温如玉一点也不为过。巫钟越这么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直勾勾盯着人家看了多久。
一直到温如玉鞠躬下台,他的眼睛还跟着人走。
“小朋友,”老板手里拿着菜单过来,见他还呆愣愣的,没忍住笑了下,他用菜单轻轻敲了一下巫钟越的头,“走吧,温如玉想见你呢!”
他想见自己?
巫钟越摸了一下被敲的地方,抓起书包,讷讷应了一声。他跟着老板一块儿过去,走到一间门半掩的房间外,里面是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太乱了,闹哄哄的什么也听不清。巫钟越站在门外,光束落在他小半张脸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更显水润。他没推开门,老板也没催。正犹豫着,耳边传来一声口哨。
没什么调笑的意思,大概只是为了吸引少年的注意力,确实也做到了。巫钟越有些木讷地对上那个人,从对方脖颈处细致漂亮的蝴蝶慢慢上移,最后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温如玉上下扫他一眼,眉头一皱:“老唐你哪儿找来的童工?”
“哎哟什么乱七八糟的,”老板挥挥手,把事情原委给他说了一遍。巫钟越这才明白,不是温如玉想见他,是老唐看他来了这么多回,有心做个好人让两人交朋友。他说着房间里那几个换衣服的也探过来瞧,瞎起哄叫唤:“哎哟喂真不容易啊温如玉的小粉丝!”
“弟弟你知道这家伙是黑心眼儿吗你就来?”
“小朋友还是得有戒心知道吗,别什么人喊你都跟着走。”
“你别看他人模狗样他在宿舍可是搞重金属摇滚黑嗓的,人不要太相信自己看到的啊!”
温如玉也不拦着,等他们说差不多了,才走近几步:“他们说的是对的,不要听见别人说什么就跟着走,小心被卖了。”
“不是别人说什么我都会跟着走路的,”巫钟越没忍住又瞄一眼那只似乎在扇动的蝴蝶,声音小了一些,“是因为能见你,我才来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出更加响亮的起哄声。巫钟越本来觉得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此刻突然也有些歧义。他慌忙摇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唱歌很好听,而且你很漂亮,还有你脖子上的蝴蝶也很好看,所以我想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