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有人骂你,”花欲燃两眼微弯,他抬头看了眼墙上指针已经走过12的钟,“昨天的遗憾就留在昨天,喝完这杯水去休息。”
云垂野没吭声,他慢吞吞把水喝完,放下杯子。他动作极其缓慢地,轻轻环住花欲燃的腰肢,停顿片刻,把额头抵在后者的小腹。和镜头前不依不饶打电话想要说法的人完全不一样,此刻写满了无措和落寞。
“花欲燃,”男人的声音沉闷平稳,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你要记住。闻煜怎么样都是你的昨天,而我才是明天,是永远。”
没安全感的小孩儿,花欲燃心想。他轻叹气,抬手揉了下云垂野的脑袋:“我记得。”
“为什么不是我们先遇见呢?”云垂野用脑袋蹭他,环抱的手收紧了些。
“你相信宿命么?”花欲燃低声,“在正确答案出现之前,我们做的一切都只能被称为尝试。不断尝试,不断接近。最后就是……遇见。”
七年时间的云垂野从幼稚到成熟,七年时间的花欲燃从内敛谨小慎微到放手一搏。换作从前的花欲燃绝对不会任由云垂野胡作非为,换作从前的云垂野也绝对不会示弱。凭着各自几年的摸爬滚打,才终于在交点相逢。
“燃哥,我小时候挺自卑的,”云垂野拉着花欲燃坐到自己怀里,“什么都不如别人,也没有什么支撑,院长妈妈爱莫能助,别人穿着小皮鞋的时候我在想办法捡垃圾。上中学以后也是,培训班补习班、兴趣班,我一个都上不起,就到学校边上的奶茶店摇奶茶,放假的时候看参加的同学跟着老师组队出发。我本来也想过可能就是这样就算了,已经很好了。但是我又总觉得不甘心,好像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会有什么不一样。”
他声音有些哑,下巴搁在花欲燃肩膀上,深吸一口气:“我报名子禾海选的时候,连跳舞都不会,唱歌——也是跟着手机上的软件练的。最后是靠着这张脸进的训练营,呵。”他说到这里笑了声,花欲燃也笑,回手轻轻拍他脸颊。
云垂野用脸轻蹭他的手,继续道:“50个人,免费的学习班,我本来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没出道就没出道,以后还能靠学来的知识养活自己。”
所以他也意外于第一次露脸就票选到第一的结果,没想到是这个成绩。
“我当时还找过季先生,”云垂野难得有些结巴,“我说、我说我不能接受潜规则。”
话音刚落,花欲燃乐不可支,在他怀里笑得浑身发颤。云垂野两颊酡红:“你别笑……等等,我好像……在那个时候就见过你。”
他推开季归舟办公室大门时,对方正戴着蓝牙视频通话,见到他进来,和对面颔首,合上屏幕。
只是一闪而过,蓄中长发的青年声音温润:“好,改天联系。”
云垂野瞥见一眼,并不在意,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和他的老板表示自己拒绝潜规则。
当时的一眼划过,不曾想是如今的长久停留。云垂野勾起嘴角,脑袋埋在花欲燃肩颈:“我们肯定是命中注定。”
过往的事物和人都没有对错,只是我们相逢的序章。沿着从前的路途走到如今,才有这样的彼此。可能还是有失偏颇,或许依旧不成熟。有的时候年长者会一时头脑发热纵容,年轻人偶尔也瞻前顾后百般斟酌。这是从未遇到的情景,是包裹着阅历的全新进程。云垂野钳住花欲燃的下巴,侧首吻他。
这是一个绵长又湿润的吻,像海滩上的阵阵浪花,轻浅又快速地打过沙滩。舌尖是新生的嫩芽,是青涩的新春,是长久干枯后的一场甘霖。枝头露水,迎面湿热的呼吸,就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悸动。像冗长的死寂之后,故土逢新。枯枝败叶一扫而尽,迎着飓风而来的绿意盎然和潮水涌动。云垂野的爱意太浓太满,要把他淹没。
男人的指腹有茧,花欲燃轻颤。他有些失神的想:非要说的话,他和闻煜其实是一截枯木与另一截枯木,相互纠缠着化作尘土。临到分手的时候两个人比谁都清楚,再纠缠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可还是缠绕了,于是险些被绞灭。
“分神了,燃哥——朵朵?”他听见云垂野极轻的笑声。
花欲燃掐他的腰:“别在这种时候、这么叫我。”
云垂野感受不到痛似的,笑声很轻,像羽毛轻轻扫过他的耳廓:“好。”
花欲燃哼声,还没说话,脚尖猛地蜷缩。云垂野把他死死压在沙发上:“朵朵真棒,生个宝宝好不好?”
去他大爷的。
花欲燃把头埋在臂弯里,暗暗骂他。
这家伙就是只屡教不改的野狗,再怎么缠绵缱绻,一到这种时候就强势得要命。只不过……只不过是扑面而来的生机,宛如枯木逢春犹再发。叫人对情爱,对欲海,乃至未来,都充满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