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伤口,贺鹘半夜又发起了高烧,酒精加上生病让他昏昏沉沉,他躺在病床上输液,林江在旁边处理脚上的伤口,他一直半睁着眼睛看他。
护士问他们:“怎么弄伤的?你们打架了?”
林江没回话,倒是贺鹘微微睁开了眼睛,“没有,我们没有打过架。”
没有打过架吗?
林江忽然有些分不清已经发生的事。
在贺鹘的视角里他们确实没有打过架,但其实在前世,他们是打过的。
被合同困在KUG的四年里,贺鹘的偏执症越来越严重,他会因为手伤报告停掉他的比赛,会因为分歧跟他吵架,会因为他跟余明多说了几句话半夜喝醉酒闯进他的公寓里,质问他到底还爱不爱自己。
当自身受到威胁的时候,爱不爱的已经不重要了,贺鹘把他毫无防备地按在床上的时候,那是林江第一次打他。
他狠狠给了他两拳,然后砸了他送的腕表,大喊着让他滚出去。
贺鹘那天也是喝了酒,可能是觉得林江除了他也不可能有其他人了,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底气十足:“你除了我还能跟谁?”
林江头一次知道,一个正常人也会被逼疯的,他真的不知道贺鹘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他凭什么会觉得自己永远都该是他的附属品?
两人大吵一架,砸了很多东西,林江也是那个时候明白,贺鹘一辈子都学不会怎么去爱人,谁也别想教会他。
记忆开始变得混乱,林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事。
他觉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自己还能送贺鹘来医院,帮他打了助理的电话,还帮他交了住院费,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了。
林江疲惫地拿起外套起身,离开医院的时候看了下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除了路灯一丝光亮都没有。
这个时候,沈驹应该睡了吧?
另一边公寓的门正在被鬼鬼祟祟打开,他熟练地输入密码,然后偷偷钻进去。
虽然沈驹嘴上答应了林江克制下自己,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偷偷摸摸地跑来了。
他怕吓到林江,走路都是轻轻的,小心换掉鞋子,脱掉外套,悄悄摸到床边,手指刚摸到杯子都还没摸到人就已经感受到极大的满足。
果然,还是太想他了。
半夜跑来找他的决定是对的。
沈驹爬到床上,轻轻抱上去,忽然发觉不对劲,又捏了捏,这不是枕头吗?
他猛地爬起来,打开灯,看着空床上的枕头还有空空如也的公寓:?
卧槽,他的林江呢?
他赶紧给林江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手机里传来林江冷清的声音:“喂,你怎么还没睡?”
沈驹莫名心慌,他拿上外套开始穿鞋,“你在哪?”
林江开口就是一盆冷水泼下来:“我在家里啊。”
穿鞋的动作忽猛然顿住,沈驹捏着手机,好像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林江的声音很疲惫,不太想跟他多说,“乖,不要闹了,早点睡觉吧。”
沈驹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
挂断电话,空气都变冷了,那些白色怪物好像又开始从墙壁里钻出来,无声无息地将他包围。
直到手机掉到地上,他才清醒过来。
不可能的,林江不可能这样对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甩掉脑子里荒唐的想法,弯腰捡起手机,目光正好看到玄关缝隙底下的碎片,他拿起来,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小金毛的尾巴。
沈驹茫然看向桌子,才看到放在上面的两个杯子早就不见了。
林江是不是……
后悔了。
另一边的林江没有打车,他想着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吹吹风冷静一下。
他裹着外套走在深夜的街道上,脑子里有太多的事情交错,导致他很多事情都分不清楚。他甚至感觉自己还身处在那个梦里,街上冷冷清清,公寓里冷冷清清,如果不是还要吃饭喝水,他可能会误以为自己也是一个幽魂。
回到公寓,林江原本是不抱期望的。
直到打开门口的灯,看到沈驹坐在沙发上的一瞬间,林江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第一反应,“你怎么来了?”
第二反应,他忽然解释:“那个,沈驹你听我说,我刚才……”
沈驹什么也没有听,他忽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冲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身上的寒气忽然就被驱散,林江也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想要的其实是一个无时无刻都能陪在他身边的人。
小狗的声音充满委屈,越抱越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