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左手一抬，掌心往他脸上一捂，把他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嘴里。虽然很想换个方式堵一堵，不耳尖地过听见楼上有移窗的声音。而且，位置和俞远家是同一层。易安非常合理地怀疑，自己在丈母娘面前暴露了。
有一种大过年的还来惦记别人家儿子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果不其然，俞远居家服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俞远一愣，眨巴两下眼睛摸出来接通: “妈。”
陶宁在楼上笑眯眯: “本人比视频里还帅啊。”
“……?”俞远拿着手机贴着耳朵，缓缓转身抬头。楼上陶宁胳膊肘撑着窗台，对着他优哉游哉地挥了挥手。
“你们俩小孩儿站楼下干嘛呢?”陶宁觉得开儿子玩笑什么的，简直太有意思了， “带男朋友上家坐坐啊。”
俞远: “……”
这会儿两人离得近，易安听得还挺清楚。虽然两人在一起之后就知道俞远妈妈对儿子的事情是支持的态度，就是没想到会如此——和他一样喜欢逗俞远乐子。
易安挑挑眉，憋着笑。看着俞远一脸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回的样子，好心戳了戳他，小声道: “我明天白天来。”
哪有人新年上丈母家空着手的?
“啊?”俞远快被这两个人搞懵了，像个传话筒一样原原本本说给了陶宁， “他说他明天白天来。”
陶宁被儿子呆呆愣愣的语气笑死，接着逗他: “哦，那你是不是也跟他一块儿明天白天再来啊?”
俞远: “……”日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系列。
陶宁看着楼下那个穿着自己软磨硬泡强塞给他的居家服，像是定格了一样的小白熊儿子乐出声，终于生出点良心道: “行行行，不逗你了，你看要陪你同学就上来收拾点东西，要是你还住家里你们就在楼下多交流一会儿学习。”
“……”一点没觉得亲妈那句“不逗你了”是真话的俞远无奈沉默，听着陶宁挂了电话，楼上窗户重新被关上。
“你冷不冷呀?我给你上楼拿件外套。”俞远电话塞进口袋里，捏了捏他的胳膊关心道。
易安趁他不注意，两手重新插回了卫衣兜里，笑着摇头: “真不冷。”
正在纠结到底是当着亲妈的面收拾两件衣服出去陪“同学”，还是站在楼下“交流学习”，俞远低着脑袋挠了挠额头，却见易安身前的衣兜上沾了点深色的脏东西。
“是吃了什么沾上了吗?”
纳闷地抬手一摁，想看看能不能擦掉，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易安龇牙咧嘴像是忍痛不发出声音的表情。
“……怎么了?”俞远一怔，话音落到后面，越来越轻。
像是突然想到这几点污渍是什么一样，抓着他的胳膊就往衣兜外面拉。
“你干嘛?”易安僵着没动，玩笑似的笑着问他。
就像刚刚那样就很好了，这些糟心事儿，还是别让小孩儿知道吧。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小脸一沉，俞远一本正经道。
易安被他弄得心里又软乎又好笑，又想着只要这几天在一块儿，总也是瞒不过去，无声轻叹了一下，随他把自己两个手从衣兜里抽了出来。
卫衣袖子有些长，遮了半个手掌，刚刚俞远又在“这个人居然来了”的激动情绪里，还真没注意到。
这会儿看着他右手上随意缠了几圈的白纱布，还渗出几处斑斑点点，觉得自己作为男朋友，也太失职了。
所有的事情前后一联系，心里隐隐猜到了几分易安会突然来这儿的原因。大体逃不过他家里的那些事情。
心疼里掺着内疚，托着他的手腕，俞远抬眼看他。
“怎么了这是?”易安轻笑。看着他眼里泛着水光的心疼，抬手，拇指指腹揩了一下他的眼梢。
“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收拾两件衣服就下来。”俞远道， “我陪你。”
暖意顺着心里那条裂开的缝隙往里钻，易安勾着唇角紧了紧下颌线。又觉得不想让小室友那么担心自己，于是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抬手，拽住他的手腕。
“?”俞远回头看他。
“我什么都没带。”易安道。
俞远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道: “……哦，我有新的。”
易安看他的眼睛笑: “哦，那你比划一下，挑宽松一点的。毕竟我尺寸比较大。”
“……?”俞远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消化了两秒，看着笑得肩膀乱颤欣赏自己尴尬无措表情的易安，气得直想在他纱布上再摁两下。
“!!!”真的是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俞远好气啊，低头看了两眼确认了一下，他抓着自己的是那只没伤着的手，于是一边瞪着他，一边捉着他的手腕拽松，气呼呼地一甩，转身蹬蹬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