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那美轻轻击掌唤来自己的神使,“黄泉之国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访了,猫女会替你准备接下来的宴席。”
“那我现在就在宫殿里转一下?”福泽清叶试探性地问。
得到应允后,福泽清叶退出主殿,走廊里依旧是黑漆漆的,时不时有阴风穿堂而过,吹动衣角,寒意渗入肌肤,她下意识地用手搓了搓肌肤。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奈奈生给的符纸,上头用毛笔写着夏油杰的名字。
——“拿出这张符纸,再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就可以了。”
当时奈奈生把符纸交给福泽清叶时她如是说道。
将折迭的白纸摊开,向空中一扔,走廊里飘出的寒风把轻薄的纸卷起,遥遥地飘上半空,打了个圈后直直地向走廊深处飞去。福泽清叶环视四周,甚至还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情况,以免的之前踩穿头骨的事情不再发生。
很好,至少周围没有任何人在监视。
偷灵魂这种事情她还是头一遭,符纸飞得越来越快,她也从大步走演变为快步追上。
夏油杰。
熟悉的名字在她内心被无数遍地默念,无数遍地重复,每一个字被拆分成细小的音节,再在舌尖滑动,仿佛借此能消磨去她空缺的那十年。
符纸在一扇石门前停下,不再闪烁微光,再度回归为普通的纸片,受重力作用落下,搭在地上。
弯腰把符纸捡起,再折迭后放回口袋,当她在门前立定时,动作却又犹豫起来,手掌贴着材质粗粝的石门。
一阵喧嚣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源地似乎是在宫殿之外,但声源并非固定,相反的而是迅速的移动。
出于某种敏锐的直觉,福泽清叶觉得对方正在径直向自己这里赶来。
来势汹汹。
是敌是友不清楚,本就紧张的神经被这么一刺激,福泽清叶的手一抖,一把推开了门。
伴着吱呀一声,推开门并不需要多大力气,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宛若拥有了生命一般自动缓缓展开,里头是漆黑一片,随着门缝越来越大,触目所及的依旧是黑暗。
没有,什么都没有。
满怀期待的心脏瞬间落空,她的声音弱弱的,不太确定地朝里面呼唤,“夏油杰……?夏油……杰?你还在吗?”
很抱歉,错过的那些时光,似乎是再也无法弥补的。
“抱歉……没有陪你走完接下来的路,对不起……”
话语间,她弯下腰,蜷缩起身子,眼眶酸涩,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滑落,砸落在地面上,啪嗒啪嗒的。
头顶传来轻柔的触摸,“刚见面就要哭鼻子吗?”
“我更希望清叶见到我的时候是笑着的啊。”放在头顶的手掌滑至面颊,用指腹擦去泪水。
灵魂体的身周泛出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如若萤火虫般,福泽清叶猛地抬起头,挂在眼角的泪珠要落不落,在眼瞳里氤氲出一片水汽,隔着层朦胧的水雾,视野没有那么清晰,她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
“夏油杰……?”
少女的声音混杂着哭腔,沙哑而柔软。
黑发男人由俯身转为半跪,手掌托着她的脸颊,薄唇轻抿,唇角上扬,浮出个清浅的笑容来,“又见面了啊,清叶。”
男人的声音偏向醇厚,不再像是少年时的他还带有几分少年质感,连同那五官也褪去少年时的稚嫩,愈发清朗俊秀。
有那么多的话攒集在内心,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时间紧迫,只能挑最重要的问,只见她低头用手背擦去泪水,抬头时眼圈还是泛红,“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是说在我消失以后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但这也太繁琐了,还没等夏油杰开口,她先一步说:“不,这些放到以后说也没关系。我只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需要问你。”
有时候人的预感就是如此准确,夏油杰垂眸注视哭得鼻尖微红的少女,在昏暗中用目光描绘她那熟悉的面容。
她的声音是一字一顿地落入他的耳内,“到底是谁杀了你?”
彼时,那阵喧嚣的制造者终于破开阻碍来到门前,置于少女背影的目光晦暗不明。
所以都已经知道了是么?
“是我,是我杀了他。”五条悟的声音里透出几分雪花般的晶体质感,同时泛出雪花的寒意,随着一步步地走近,他看似饶有兴致地反问,“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是我亲·手·杀·了·他。”
甚至于刻意地加重语调。
福泽清叶身形一颤,僵硬地回过头,浅褐色的眼瞳中倒映出来人的身影,后者轻阖眼眸,苍蓝色的眼瞳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呢?你决定要把他带回去是么?不惜以自己为代价?”他的疑问一句接着一句,问到最后,他也已经走到,福泽清叶面前,阴影笼罩在她身上,有如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