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身体可好些了?”
月下看得不清楚,她微倾腰凑近,仔细看着他眼底的乌青。
眼底心疼地拂过。
女子身上清雅的暗香袭来,他微微往后仰一寸,含笑道:“已经无碍了,开凿引水的事已经完成大半,设计好的引水图纸也交到了匠人手中,请大师看了,已经无问题了。”
“那便好。”沈映鱼叹息一口气,眼中含着怜惜:“这几日见你辛苦地来回跑,我寻了好些个大夫问药,多亏了那些药煮着给你食,不然还真怕你倒下了。”
此话又庆幸又唏嘘,还带着疼惜。
苏忱霁想起每日吃的那些,面色一顿,窥她带着明艳的得意,忍不住偏头轻咳一声。
他哑了声,顺着她道谢:“辛苦你这几日了,日后……不用再弄这些了。”
再补下去,恐怕他就会从她榻上醒来。
沈映鱼没听出来他委婉的话,一手拍在腿上,亮着眼道:“其实这些倒还好,反倒教我有种将你小时候,待你的那些不好给补了回来。”
说到到幼时他的神情微闪,手指搭在虎口的伤疤上,眉宇的笑意越发温润。
他正朝着她最期盼的模样长着。
这几日忙里忙外给他补身子,七分是真关切,三分是隐约有些喜欢这样投喂的感觉。
就像是精心养了一朵花儿,现在不仅盛开了,还引得无数人钦羡。
沈映鱼兴致来了,眉眼含着温柔,樱唇嗡合,齿如含贝,笑说以前的趣事。
少年如玉的脸半隐在月色中,身子往后懒懒一靠,听她喋喋不休地道以前,窥着她朝气不失温和容颜,偶尔搭上几句话。
话说着,沈映鱼倏然不经意地道了一句:“忱哥儿以前恨我吗?”
她的话中藏着小心翼翼,就似落在艳花上采撷的蝶,扑扇着翅膀,受惊就会飞走。
夜色已深。
他此刻听出了几分懒骨子,斜靠在身后的树丫上半阖着眼,脸上洇出几分微不可见的风流意,随口骗她道:“不恨。”
他将那些年的杀机藏在骨子里,埋进土里,丢在河里,半分不教她瞧见,赠她爱和怜。
沈映鱼哪怕晓得是假的,却还是笑开了眼。
他如今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哎,我突然发现,你好似很喜欢素青或白袍。”沈映鱼上下觑着他,突然发出疑问。
她记得他前世都喜欢穿红裳的,乌发雪肌,红裳浓艳。
尤其是在冬季,白雪与绯红碰撞,衬得相得益彰。
但今生的沈映鱼从未见他穿过任何鲜艳的颜色,虽然幼时总爱给他做素袍,可那是担忧他太过于引人瞩目才这样做。
如今的他并不需要,而且总穿这般素净,看起来太有清冷如月的疏离感。
沈映鱼在心中忧虑,他这样是很难有女子接近的,日后可如何娶妻生子?
苏忱霁闻言低头环视自身,复而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你不喜欢吗?”
“问我?”她眨了眨眼。
他点头,话尾音透着惺忪的漫不经心:“嗯,每次你看见顾夫子都很开心,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
说完他顿了顿,虚抬起眸,好奇地问道:“现在不喜欢了吗?”
沈映鱼莫约知晓他话中的意思,是在讨好她,想让她看着开心些。
心虽是好的,但她不由得失笑:“不是,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穿什么都好看。
夸赞的话流转在他的唇齿间,带着悸动,跳跃在心间,喉咙似泛着清甜。
“那你觉得我穿什么最好看?”他压下情绪,缱绻地试探。
他想抓住她的眼,然后往下一点点侵占。
听见他的问话,这倒是为难住了沈映鱼,一时间答不上来。
其实他这般颜色,穿什么都好看。
“什么都好看。”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又怕他觉得不够诚心,补充道:“真的什么都好看。”
“这般吗?”苏忱霁目光顺着她的眼往下滑落。
幽静的月色落在她的身上,红色的褙子和裙摆,雪白腻滑的肌肤,清雅又不失媚态。
“你好像很喜欢红色。”他突然道。
沈映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抬头点了点,玩笑道:“耐脏又好看。”
她偶尔很喜欢说这样的俏皮话。
苏忱霁莞尔地认同:“嗯,的确好看。”
绛绡薄裳腥红染粉,骨肉云亭,雪腻酥香。
他咽下轻挑的词,挑拣几句规矩正经的词说与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