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说辞,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如今他已将蛊虫放入父皇的体内,只待时辰适合,他就能顺利登基。
届时苏忱霁这样不可控的人,于他无用,可弃之。
酒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将瑞王的思绪拉了回来。
“寻个少年。”下坐的苏忱霁弯眼带着几分狡黠,似丝毫不知上座的人,已将他列为可杀的名单首位。
“当年圣人游历,临幸一名江南女子,后来那女子诞下一名男胎,至今下落不明。”苏忱霁饮了半盏酒,眸中泛起潮湿的醉意,慢条斯理地说着前因后果。
“齐王虽年幼,但却还是向往之前教养过自己一段时日的宸妃,皇后犹恐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皇后无意间得知此事,想将那流落在外的孩子寻回来,当做掌中的傀儡……”
现在的盛京人,谁都想找那个孩子。
“是也。”瑞王颌首,心下有些犹豫。
他派李洛川去晋中寻苏忱霁协助查此事。
李洛川比苏忱霁早几日入京,将两人查的事已经禀告给他过。
所以苏忱霁究竟有没有反心?
瑞王一时半会拿不准,但唯一能肯定的便是,一个流落在外无权无势的皇子,比不得他。
这般想着,瑞王心中的杀意渐褪,跟着浅笑饮酒,全然当那场杀机并未出现过。
“本王尚且有一事不明白,子菩和晋中知府可有什么私仇吗?”瑞王似无意地问道。
苏忱霁眨了两下眼睫,莞尔笑道:“无仇。”
“既然无仇,子菩何必将人弄成这般模样呢?”
瑞王放下酒杯,眼中暗藏着不悦,觑着下方似玉月菩萨般白净无害的少年。
“长德何出此言?”苏忱霁头微一偏,神情茫然,温言应:“晋中知府手脚不干净,暗自制做账本,企图要挟长德。”
账本的危害如何不用细说都知晓,若是流落在外,恐会掀起轩然大波,而且如今还正是争储之际。
瑞王闻言半眯着眸,亦不知信否。
瑞王将此事轻描淡写地掠过,聊起了旁的事情。
此时盛都君臣和睦,兄友弟恭,不外乎如此。
酒过三巡,众人双腮陀红,尽兴而去。
待到赴宴人散去后,瑞王蓦然将桌前的东西推翻,瘫在位置上喘气。
苏忱霁!
他半眯着眸中,危险一闪而过,随后召暗卫前来。
“听说苏忱霁有个人还留在晋中,去将人寻来,若是那女人不从,也不必留了,权当给他越俎代庖的教训。”
还就不信一个平民出身的人,他会驯服不了。
竟骑到主子的头上来撒野,他倒要好生驯驯这一匹野心勃勃的小狼崽。
这边马车趁着月色朦胧行驶,里面的人玉般白净的脸上除染上三分浓色,其余的神情一概全无,似尊精致漂亮的玉佛。
须臾,外面驱车的安浒,终于听见里面传来半哑的嘱咐。
“派人去晋中将夫人接来。”
第70章 晋江独发
月华如绸, 夏蝉鸣不绝,白日惹人昏昏欲睡,夜里却格外的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沈映鱼睡至半夜隐约听见动静, 下意识伸手往身旁摸去。
并无人。
床架上悬挂的风铃似乎在无风自响,空气中有几分血腥在蔓延。
她如今对这些气味尤其敏感, 几乎是瞬间便起身,伏在一旁干呕。
将把手搭在床架上, 她便感觉脖颈上的冰凉, 血腥的味道直面冲击过来, 下意识要惊呼出声。
那人察觉她的动作, 立即将微启的唇捂住。
男人声带被破的喑哑声袭来:“夫人别出声,不然吓到我手中的剑了。”
嗓音阴冷入骨, 一听便是亡命天涯之徒。
沈映鱼僵着身子不敢动弹,也不敢大唤。
身后的人嗤笑一声, 倏然将她往后一拽。
沈映鱼整个人跌落地上, 手肘擦过瞬间疼得眼眶微湿。
男人半眯着眸打量地上的沈映鱼,眼底闪过杀意:“原来夫人还生得这般年轻。”
借着月光沈映鱼才看清, 是个一只手的江湖客。
他拿着长剑指着她,冷笑:“苏忱霁将你留在晋中,怕是没有想过我们会寻来罢。”
此人便是前不久在官道上刺杀苏忱霁的刺客。
一路被追杀至此, 沿路逃亡却得主子吩咐,知晓苏忱霁还有将一女子留在府中, 便用主子派来的人将藏在暗处的暗卫引开,自己偷摸潜进来。
杀不了苏忱霁,杀她也是一样。
剑客高高举起手中的剑, 将尖锐的刃对准了地上的女人,俄而眼露凶光用力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