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鱼对他扬起笑,抬手挥了挥,将想说的话咽下:“在盛都好生照顾自己……”
苏忱霁,那些年真的对不起你。
“我做了几套衣裳,放在后面马车的箱笼中,冷了记得多添些……”
这些话她今日当真是说了很多遍了,他丝毫没有不耐,眉眼具是柔和:“好。”
待她没有话后,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进去。
马车轱辘转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盛都。
待到那行人彻底行至不见后,立在朱红大门的沈映鱼倏然转头,手伏在石狮上干呕,面色刹那惨白。
“夫人!”采露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惊。
好在这几日已经习惯了,所以与一旁的侍女一起扶着进去。
进屋后,沈映鱼已经好多了,脸色也渐渐恢复血色。
采露正蹲在一旁,拿着绢帕擦拭她身上的汗,小嘴微瘪:“夫人虽看着体态比往日多些肉,但最近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沈映鱼接过她手中的绢帕,拭着额头的汗,观她一脸的不开心,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小嘴能挂水壶了。”
采露瞬间捂住嘴,一双眼骨碌地转着,好不可爱。
沈映鱼心情微霁。
过一会儿,采露摇头晃脑道:“主子一走,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什么所谓的神医,听说那秋陀神医专吃小孩。”
也不知她从什么地方听来的风言风语。
“哪有这般恐怖之人。”沈映鱼摇着蒲扇,点她的头:“出去和那些姐姐玩会儿吧。”
采露晓得她现在想一人待,点点头便出去了。
沈映鱼望着采露欢快的背影,神情落下。
突然想起往事。
前世苏忱霁十岁被发卖,十九岁再相遇时,他已经成了嗜杀成性的权臣。
当时的这个时候太子尚在,与瑞王斗得热火朝天,苏忱霁将她带去盛都后,太子很快被打压得抬不起头。
现在太子早已经死了,到时候若是苏忱霁带她去了盛都,被打压的人会不会变成齐王?
……
太后大寿,天公却不做美,盛都往北一带下着连绵的细雨,潮湿的云雾飘散过来,将整个盛都笼罩在窈窕的烟雨朦胧中。
各地府州大官员皆赶往一个方向。
清晨下了一场雨,车轱辘深陷在泥泞中,安浒带着斗笠下马车查看,然后召唤三四个下人一起推马车。
但拦路在正中央,难免挡住了身后的前行的马车。
“前方可是晋中巡抚苏大人?”
身后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斗笠的下人。
安浒抬头一觑,点头称是。
接着眼前的下人嘴角弯出诡谲的弧度,倏然从腰间拔出佩剑。
“杀苏忱霁。”
话音甫一落,忽从四方八面袭来面色寒冷的杀手。
原来身后的马车装的全是黑衣蒙面的杀手。
此事恐早有预谋,甚至说不定连官道上,这莫名出现的泥泞坑都是假的。
安浒大惊失色,似未曾预料到竟然有埋伏,遂将腰间佩剑拔出,同其他人团团将身后低调奢华的马车围住。
这般动作让那些袭来的刺客更加确认,苏忱霁就在马车里面,全都不要命地往里面刺去。
大雨越发缠绵,混合着血水一起渗透进土里。
因各地官员上京,每条官道都有朝廷安排的士兵镇守,如此大的兵刃动静,却迟迟未曾将那些士兵吸引过来。
那些刺客本以为苏忱霁身边的人无甚高手,结果光是一个安浒便以一抵十,沉寂的将这些前来刺杀的人杀得差不多。
剩下的三两刺客见状不是对手,相视一眼,折身欲逃。
安浒并未得到马车里面的任何吩咐,故而抬起手中袖箭,将那些逃窜的刺客射杀。
一共三十四名刺客,武艺中上乘。
安浒清点完后前去汇报。
“三十四名?”
马车里面传来徐徐如雪的轻笑声,看不见面容,却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不是说三十五名吗?另外一个趁乱跑了吗?”
马车竹牖被风吹得微动,苏忱霁斜躺在铺满清凉玉簟上,修长素净的手上捧着一本竹书。
方才外面的厮杀好像对他半分影响都无,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腔调微懒道:“还真是可惜了,三十四名也算是下了大手笔,我还没有急着寻他,他倒是过河拆桥起来了。”
“这可是他人要杀我,她总不会怪罪我罢。”隐约含着几丝冷漠的期待。
欺负过沈映鱼的人他都记着,一个也不想放过。
安浒垂着首道:“主子,这些人可需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