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金氏又缓落地上,卑微地痛哭着,完全一副悔改的模样,那凄厉的哭泣任谁看了都得心软。
经由她说起下药之事,沈映鱼这次并未上前扶她,觑着她起伏颤抖的身子,反而关心另外一件事。
她问道:“敢问夫人信上所言是真假?”
今日会来便是为了,金氏信中所言的那句话。
顾少卿并未离开,且性命堪忧。
她也并非是为顾少卿才来赴约,而是为那信中隐晦的用只言片语提及了苏忱霁。
金氏闻言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抬头看着上方的女子,忽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当时她一眼就觉得沈映鱼与旁人不同,却说不出哪里不同,时至今日才恍然大悟。
她身上有种天生的清高傲气,绝非农户能养成的气质。
“真。”金氏收回视线,肯定地点头。
她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当时听说顾少卿竟莫名舍弃沈映鱼,心中道怪。
金氏曾派人去查过顾少卿的下落,最后发现顾少卿自苏忱霁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甚至连那个给沈映鱼信的妇人都没有见过他,那封信是自称顾少卿府中下人送去的,妇人收了十两银子,才那样对沈映鱼说的。
所以当时金氏便觉得更加怪了,本还要细查,奈何知府催促她派人接近沈映鱼催得急,故而就暂且放置在一旁。
后来设计给沈映鱼下药不成,结果反而还被害得名声尽失,等她再去查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她却莫名觉得,此事恐怕和苏忱霁有关。
果然,那日苏忱霁前来说的那些话,她回头仔细拆开读,依靠女人奇妙的直觉,最后肯定顾少卿被苏忱霁弄走了。
金氏想到此处,晦涩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蜂腰肥臀,长相大气温和,虽非绝色却让人瞧着格外舒服。
一个年纪不大且未经人事的少年,最是容易被这样风韵犹存,还每日朝夕长处的女人吸引。
所以苏忱霁觊觎自己的养母。
而她却在反向触及苏忱霁的底线,所以那日他才会说出那样莫名的话。
沈映鱼不知道眼前的金氏,心中早已经思绪万千,见她如此肯定地点头,喉咙泛起苦涩。
“和……苏忱霁有关?”
金氏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查到的,以及那日苏忱霁来查抄府邸时说的话,全部都告知给沈映鱼。
自然,其中不乏有她为了让她完全信,而刻意的添油加醋。
沈映鱼并未信,但听完后静默片刻。
“此事还望金夫人勿要对外言。”她对着金氏说道。
金氏点头道:“自然,映娘你且放心,我能单独告知给你,定是不会说与旁人听的。”
沈映鱼点点头,实际心中也并不认为金氏说给旁人,那些人就会信,而且金氏也没有证据。
“那,映娘,之前的事你大人有大量,勿要再怨恨我们好不好?”金氏执着帕子擦拭着眼角说道。
“金夫人以前与我有恩,那日的事算作抵消,至此往后你我两不相欠。”沈映鱼说道。
金氏闻言破涕为笑,满目的感激。
沈映鱼神情极淡地看着她。
来时艳阳高照,回去时天边乌云低垂,好似随时都要下雨了般。
沈映鱼一刻也不敢耽误。
果然行至梧桐巷时,天边下起倾盆大雨,幸而推门较快避免被雨淋湿了身。
“出门怎么又不带伞?”
沈映鱼转身关门,再次转回时一双炙热的大手,忽然按在肩膀上面,一触便离去,快得教人以为是出现的幻觉。
一袭玄色白毛大氅的少年,神色温润,满院的白雪红梅好似替他做了美景。
不知为何,沈映鱼想起刚才在外面金氏说的话。
顾少卿被他囚起来了。
倘若这话为真,那他之前说只将她当亲人的话便是假的。
她下意识的将身贴在门上,很快又觉得这样的反应过于奇怪。
她提手拢着鬓边散落下来的乌发,用如常的语气道:“出来时没有下雨,而且我雇了一顶软轿,就算下雨了也淋不到。”
“哦,是吗?”
苏忱霁见她紧贴门的动作,目光巡睃至她努力镇定又闪烁的目光,嘴角微上扬,“你今日去什么地方了?”
他记得应该是寻金氏吧。
昨日还好好的,怎的今日见了金氏就变成了这样?
又怯又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