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人,沈映鱼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想再遇见了。
日薄桑榆,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天边的云缓缓沉淀。
此次赏梅宴,沈映鱼过得异常不自在,闻燕娇全程对她各种讨好。
在场还有不少胆子大的贵夫人见此,隐约猜出几分,为了讨好闻燕娇,也齐齐将苏忱霁与闻燕娇拉郎配。
宴尽后,闻燕娇非要与沈映鱼一辆马车,说是顺路而行。
推拒不掉,沈映鱼只得让她上自己的马车。
华灯初上,沈映鱼饮了些酒,被马车摇晃得隐约有些困顿,闭着眸靠在一旁小憩。
闻燕娇本是想私下打探苏忱霁的事,见她双腮陀红,端的一副嫣语娇态羞温柔。
年轻又娇柔,是男子喜欢的相貌,如果与苏忱霁无关系,常年朝夕相处会吸引住他吗?
她心中浮起怪异,挪过去凑近点瞧。
沈映鱼察觉她的小动作,刹那睁开眼。
只见眼前的人猛地往后倒,一双眼眸四处张望,是心虚的表现。
“咳,映姨,你睡吧,一会儿到了我唤你。”闻燕娇转过头。
见她再次闭上了眼,也不再凑过去,坐在原地将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马车摇晃行驶着,沈映鱼却无法再安心入眠。
她方才梦见自己被公主,从苏忱霁的床上捉个正着,然后被拉去沉河了。
这个梦实在是太荒唐了。
第40章 晋江首发
几盏茶的时间, 马车就已经停在了梧桐巷。
闻燕娇先她一步下去,沈映鱼落后一步。
两人甫一下马车便看见立在门口,提着一盏明月灯的颀长身影。
风华绝代的少年墨发高束, 额间系着清冷青玉色的圆玉,里面身着雪白直裰, 外面着一件同色的白毛大氅。
门口的暗黄灯笼,将薄弱的光落在他的身上, 使人晃眼瞧去, 还误以为是谪仙临凡尘。
“忱哥哥!”闻燕娇见门口的人, 眼中倏亮, 兴奋地抬手挥着。
苏忱霁循声看过去,一眼落在后面探出头的沈映鱼身上, 嘴角轻弯,周身的清冷淡去, 如昏黄灯光般带着暖意。
他提着明月灯从台阶上信步而来:“我正准备出去寻你呢。”
虽知道今日是夫人会宴, 但他迟迟不见沈映鱼回来,便忍着行动间的疼痛亲自来寻。
沈映鱼前不久拒绝闻燕娇过府一叙, 便是用得苏忱霁现在身体不好,不宜会客。
现在他夜寒露重还提着明月灯出来,这下与她之前的话有些相左。
沈映鱼脸上忍不住尴尬。
她偷窥身旁的闻燕娇, 见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一双眼都黏在了苏忱霁的身上。
“忱哥儿身体还未好, 怎的下床了,快些进去,不要在外面受了风寒。”沈映鱼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赶紧关切地说着,然后对他悄然地眨眼。
她话甫一落, 闻燕娇就想起来了,满眼关切地上下扫视他。
“忱哥哥身体好些了吗?映姨不是说你病重得下不了床,怎的下来了?”她言语中含着疑惑,目光止不住地飘向沈映鱼。
方才在马车中的天真烂漫消失,眼底藏着古怪的怀疑。
沈映鱼暗道不好,正欲开口讲话,耳畔就响起了咳嗽声。
“抱歉,不知公主在此,子菩确实身体尚未康复,只是担忧她许久未归,这才强撑着起来。”
他说完后重重地咳嗽几声,玉面上的血色尽褪,比今日赏的白梅都令人惊艳几分。
果然他的话比任何人的都有效,闻燕娇眼中的疑惑消散,慌张地催促他赶紧回去躺着,全然忘记方才分明是她先开口唤人,而他却道才瞧见。
苏忱霁含笑点头道谢,一副楚楚谡谡的菩萨人儿模样。
以往的苏忱霁对她永远是不温不火的清冷相,顶多在哥哥面前多瞧她几眼,讲话也是淡然寡情。
闻燕娇从未见他对自己笑得这般温柔过,甚至还同她说这么多话。
现在她的一颗芳心直乱跳,旁边的沈映鱼对她说了什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神色痴痴地看着他的面容。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灯火中,朱门紧闭闻燕娇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在门被阖上后,沈映鱼被虚虚揽着肩膀往庑廊行着,还不放心地往后看,眼中藏着忧虑。
苏忱霁见她频频回头,眸光沉了下去,提着明月灯照着脚下的路,状似无意地道:“很关心她?”
沈映鱼回过头,微叹息道:“好歹是个公主,就这样将人放在外面,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苏忱霁细听她话中的情绪,确定没有旁的情感,这才恢复原本的温润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