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卓和邓越之间的关系他是知道的,甚至邓越能够进入神武卫,也是有邓卓在王府为他作保。
想到自个先前为了寻找虞窈月,连夜进山时,还救了中毒的邓卓一命,如今他兄弟二人竟然是这样来回报他。
林涧作为王府詹事,为文职,动起手来必然是比不过邓卓。
他又细细观察了许久,没瞧见江沿,心说也是,江沿可是跟了一路,知道邓越是什么货色。
可为何林涧又会带着王府侍卫率先找来,这其中又有好几个生面孔呢?
一时间顾凛思绪万千,他弯着腰搬了几个石块,堆掩了一些杂草遮住山洞门口。
虞窈月听见动静,连忙悄悄探出身,“这是做甚?来的人不对劲吗?”
眼下没空与她解释那么多,顾凛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极尽温柔缱绻地道了句,“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虞窈月有些心慌,她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只是摸到半片衣角。
段融不知什么时候游走在身侧,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放心吧,你真出了什么事,往后有我护着阿月呢。”
他说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可这会子顾凛也没心思与他辩驳,只伸出手向他摆了摆,这才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我在这!你们在哪?”
有他主动出现,原先聚集在另一侧搜寻的侍卫全都涌过来。
冬日里天黑得早,又是在藏有厚雾的深林中,即便是举着火把,也很难发现藏身之处。
邓卓见人找到了,故作不经意间问道:“王爷,我听说,和您一起掉下去的还有樊成啊。好像王妃也在……”
话音未落,顾凛就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什么,你是说虞窈月也掉下来了?我怎么没发现?”
言讫,他又装作眼前发黑,作势又要晕。
作为宣王府的侍卫,众人也都隐隐约约知晓王爷犯了这晕症的毛病。
是以早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见人有要倒的迹象,连忙将人扶好,一并搀扶着,出了这座幽深的密林。
顾凛被人抬上马车,邓卓吩咐人将他放在窄榻上,自个则是与林涧说话。
“林詹事,你想的这个主意真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宣王带走,主子见了定然要伤你的。”
说话间,邓卓端起车壁里的茶具,又提着铜壶,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林涧半笑不笑,语气悠然,“你我同在宣王府当值,王爷待娘娘如何也算是有目共睹,凡是涉及到娘娘的事情,王爷必当惊慌失措之下自乱阵脚。”
这点倒还真叫他说准了,顾凛支着耳朵,暗暗听得入神。
“其实这样做我还是有些怪不安的,王爷待我和弟弟不差,只可惜我若不将他带到,我弟弟就没命了。”
邓卓语气落寞,听得林涧都有几分动容,“也不怪你,倘若我妹妹没出事,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一场上元灯节,死伤无数,其中就有林涧的幼妹。
见自个又提到了林詹事的伤心事,邓卓连忙将话题一转,“敢问林詹事的投名状又是什么,我们主子手下不收无用之人。”
“此事不急,我在王府这么些年,王爷常召我去书房议事,有些事情,你家主子肯定感兴趣。”
听得这话,邓卓满意的点了点头,极尽客套的道了句,“如此,就等着林詹事的献礼了。”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顾凛的耳朵里。
只是林涧的演技倘若再好一些,恐怕他就真的会信了。
他哪有什么幼妹,倒是有个孀居在家的长姐。
林涧是个实心眼的,长姐早年为了供他读书,差点熬瞎了一双眼,就为他赚束脩,后面更是嫁给了财大气粗之辈,好叫他无后顾之忧安心读书。
只是对方不是个良婿,林涧长姐嫁过去没几年,就被搓磨地不成个人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毛遂自荐,甘愿成为王府幕僚。
顾凛不忍他只是做个小小谋士,举荐他先去考了官,最后又向吏部考功司上书,表示初初开府,所需的属官名单需要他过目。
在他的操纵之下,原本还要等上不知几年,才能叫人记起名字的林涧,就这么入了宣王府,成了王府詹事。
也正因如此,对于林涧来说,宣王于他不仅是知遇之恩,是以方才那番话他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为的就是露出破绽,让他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想要害他。
马车辘辘而行,等入了胜业坊,闻到街旁熟悉的糕香,顾凛便知道他这是要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