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从她收买了盈妃的接生婆子,再是有太医被她收买,在盈妃调养身子的汤药中加了相克的药材。
每一步她都足够小型谨慎,接生婆秋娘早就不在盛京,听说几年前锦州大雪,好些人受不了冻没挨住,其中之人就有她。
至于太医则是已然退休的秦院正,皇后挟持秦老院正的小孙子,逼迫他配了一剂相克的药材,日积月累下,补药也成了毒药。
经此一事,梅姑精进医术的同时,捡起了自个荒废了好些年的毒术。
秦院正老家在河东,想要寻到他倒是不难,难的是当年他告老还乡时年纪就不小,这会子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要交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琼芳几近说干了嘴,喉咙要冒烟。
夕照适时的替她端了杯茶水喂到她嘴边,她想要伸手自己托住,却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陪着听了一耳朵这么些陈年旧事,虞窈月整颗心都是凉飕飕的,瞧得琼芳这般模样,心中又添了几分不忍。
“方才不是说你这毒能解,我去让人请梅姑来吧。”
琼芳露出一个凄婉的笑容,朝她摇了摇头,“谢过娘娘好意,只是奴婢这条命,该还给琼姿了。”
话音刚落,梅姑掷地有声的嗓音传来,“你若是死了,于你自己而言倒是一了百了不亏不欠了,于王爷来说却是少了一个关键证人。你的命还值钱,救不救我说了算。”
推开门,就瞧见她背着药箱,立在顾凛身侧,倒是有十二分的淡然冷静。
梅姑要救她,虞窈月心里松了口气,倏而一笑。
却见她将其余人都赶走,唯独要虞窈月帮着自个打下手。
回想起上次救顾凛时的情形,虞窈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怕了?”梅姑余光一扫,说话间带着一股讥诮。
虞窈月可不想叫她看清了自个,连忙挺直了腰板,敛了神色,“没有。”
既如此,梅姑也不藏着掖着了,打开药箱,任由她的两条爱宠爬了出来。
瞧见它有自个小臂粗的扁头,琼芳吓得睁圆了言,顷刻间晕了过去。
“啧,当真是娇气。”梅姑伸手招呼它过来,爱抚似地摸了摸它的头。
忍着想要逃走的冲动,虞窈月就瞧见她又掏出一把利刃,动作轻快地将那条爱宠剁成了几块。
血肉模糊中,还有几截躯干在抽动,虞窈月几乎就要当场吐出来。
却叫梅姑一句,“这都见不得了,还想当个毒医呢?”
虞窈月自是不想被人看轻了去,便一直忍着恶心,依着梅姑的指示,亲自料理这些毒物,又亲自操刀,依着上次救治顾凛的流程,割肉放血,熬制了一碗黑黢黢的汤药。
等二人忙完,天色昏昧,肚子传来咕咕响声。
向夕照交代完注意事项后,虞窈月和梅姑就先离开了此处,正欲去用膳。
怎奈今日很不凑巧,满满一桌佳肴美馔,虞窈月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瞧见颜色幽深的笋干茄鲞,她便想到了地上黑呼呼的一团。
虞窈月再也忍不住了,丢下碗筷撒腿就跑。
等她冲进湢室,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
顾凛担心她,也叫福顺将四轮车推得飞快,跟在外头。
听得室内传来的呕吐声,顾凛心跳如擂,有个猜测浮上心头。
就是福顺也嘴快地感慨了句,“好端端怎么吐的这样厉害,莫不是娘娘有喜了吧?”
听他这般说,顾凛面上挂着笑,漫不经心地眱他一眼,道了句,“你是大夫会望诊还是会把脉,一眼就瞧出来了。”
话虽如此,可福顺哪里瞧不出王爷心情甚好,只怕是盼着王妃早日怀上孩子。
也好,府上到底是冷清了许多,偌大的王府也就两位主子,一点都不热闹。
若是有了小主子,届时他就带着小主子一道玩,带孩子他可是一把好手,只是王妃娘娘肚里是男是女还犹未可知呢?
若是个小郎君得带着骑木马,若是个小娘子是该拿绢花哄还是拿布老虎?
福顺这厮想得倒好,连带着顾凛都被他感染,不由得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虞窈月方才走得急,将人远远甩在后头,这会子桂枝急匆匆地赶来,不由得听了一耳朵,当即抿唇不语,生怕漏了馅。
她手里端着茶水和唾盂上前服侍,又为她拍了拍背。
末了,又刻意放低了嗓音,与她咬耳朵,“娘子,方才奴婢过来,听到王爷和福顺见她吐的厉害,以为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