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的脚程比她还要快些,见王妃又是从角门处的矮墙跳下去,便也有样学样,借着树杈踩上墙头,径直入了王爷所在的内室。
等虞窈月遐迹到府上后宅,避开来来往往的婢女,穿过弯弯曲曲的游廊水桥,回了正房。
见他依旧还睡着,虞窈月悄悄松了口气,又带着菱花回了莲苑,换了身衣裳。
直到她来,顾凛一直翻过身去,僵着身子不想见人。
偏生虞窈月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劲来,只当他躺了大半日,这会子身子骨都躺得疲软了。
夜里用膳,虞窈月因着在虞府吃过,故而没动。
顾凛便坏心眼的使唤他为自己布菜,一会子太烫一会子太凉,要她亲力亲为的服侍自个。
且不说以前王爷没有这般矫情,便是今日怎么瞧都像是故意为难王妃。
秦公公眼尖手快,连忙将廊下打盹的福顺唤来,让他去向桂枝菱花这两个王妃身边的婢女打探一二。
常在后宅走动,福顺很是讨人喜欢,管事婢女们都乐得和他说话,靠得可就是他嘴甜眼乖。
可这些在菱花面前却是不太管用,桂枝还愿意搭理他,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
菱花却像是据了嘴的葫芦,半天不出声。
凭着八面玲珑的本事,桂枝不仅打探清楚了福顺的来意,今日娘子出去的事情还分毫不曾暴露。
这么说不应该啊,王爷好端端地怎么就心绪不佳了呢。
虞窈月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一二,只是他不开口,她也懒得揣摩。
想起阿耶今日说她没良心,她心里便藏着气。
却说才伺候他用完晚膳,夕照急急忙忙地赶来,说是琼芳不大见好。
她说这话时的眼神不断地往虞窈月身上瞥,倒像是盼着自个发话。
想着琼芳到底是她将人从皇后宫门前带走的,这些时日不应该在南山堂养伤吗?
人命关天,虞窈月也没多想,放下碗筷,便跟着人一道去见琼芳。
夕照跟在后头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若不是福顺跑来求助,她才不会在这中间瞎掺合。
想着虞窈月在虞府畅所欲言,回了王府,尤其是在他面前,硬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顾凛面色就不太好。
顾凛就不信了,这世上会有养不熟的鸟。
她视这王府为囚笼,将她困于一隅,不得游走四方。
比及香断灯昏,虞窈月蹙额皱眉,今日把过脉才知晓。
琼芳身上不仅有外伤,还叫人下了毒。
又说也巧,这毒似乎与顾凛先前所中之毒有一二分相像。
于毒一道虞窈月并不擅长,便要去请梅姑来,怎奈却叫琼芳急呼出声,“娘娘不必,梅姑是不会来的。”
好生奇怪的话,虞窈月不解,可正要问时,见夕照也像是默认了这般结果。
之所以要请王妃来,是因为琼芳不想白白就这么死了。
她要用她的命,坐实皇后谋害宣王一事,同时揭露这些年来,李皇后手上沾的血,犯的错。
顾凛由福顺推着四轮车,也来到了门外,琼芳心里有数,便将计划娓娓道来。
“娘娘,圣人和胡太医都认可你的医术,届时只要你拿我深中牵机毒一事抖落于人前,与王爷所中此毒症状一一吻合之事上表文疏,便可引起轩然大波,彻底将谋害皇嗣的罪名扣在李皇后身上。”
这么些年了,琼芳为了打入立正殿,为博得皇后信任,她干了不少祸事。
盈妃娘娘身边的婢女琼姿,也是梅姑的养女阿盘,临死之前,为了送她一份大礼,以自己的命作为她攀高枝的投名状,让皇后彻底接纳了她。
可李皇后还是将她的身份查得个底朝天,若不是盈妃娘娘实现早有准备,只怕她连立正殿的门都进不了。
即便如此李皇后依旧没有掉以轻心,盈妃娘娘死后,琼芳故意透露出自个与她的婢女琼姿关系匪浅的消息。
李皇后就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机会,逼问她将有关盈妃娘娘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个干净。
从那时开始,琼芳便依着伏羲堂的指示布局。
立正殿那场火烧掉了许多东西,可有一样匣子却始终完好无损,齐太医借着为皇后诊治的名义,已经偷偷将那匣子藏好了,只消她再次进宫指认,一切真相便可大白于天下。
牵丝毒此等南诏剧毒,为何李皇后会有,此物分明为南诏公主盈妃嫁往大胤时的陪嫁。
她当年趁着盈妃娘娘薨逝,为了取信于李皇后,不得不将这些东西带出来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