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被窝里爬出来的秦公公搽了搽额上并不存在的汗,他虽然担心王爷的安危,可到底年纪大了不中用,这到点了瞌睡来了抵不住。
福顺低着头盯着自个脚尖,生怕王妃娘娘将目光对准自个。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听得虞窈月云淡风轻地问道:“往日府上有个风吹草动的,福顺你定会来我这莲苑走一遭,怎么今日却是一反常态?”
他自是支支吾吾答不出来,虞窈月心里有数,明白周廷才能给出她想要的解释。
“周侍卫,是你自己说,还是等你们王爷回来了,我一并清算?”
虞窈月冷眼睨他,话里尽是威胁。
却说周廷也很是清楚王妃娘娘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何况王爷的吩咐是先瞒着娘娘,这会子已然是瞒不下去了,若是事后王爷怪罪,也不会太过。
是以,周廷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虞窈月面色不大好看。
不仅是因为他受了伤至家门前而不入,还参杂着一些旁的心绪。
生气、愤慨、心疼、又或是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眼下怪罪他于事无补,倒不如等人明日好转些,她再带着治伤良药亲自将人接回来。
只可惜等到翌日宣王在阮御史府上醒来时,已然不是顾敛之了。
顾凛捂着涨得发昏的脑袋,坐起身来,就瞧见阮成恩殷勤望着他。
“怀清你总算是醒了!”
不等他接话,他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什么太医说他这伤不重,只是瞧着吓人。
见人不搭理自个,阮成恩不由得想到了胡太医说得后遗症。
只见他伸出手,在顾凛跟前晃了两下,“怀清,你还记得我不?”
顾凛像看傻子似得乜他一眼,并不多言。
此举反倒是无意间取悦到了阮成恩,他长叹一口气,笑道:“对嘛,这才是你。之前看你同我热络相谈,害得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喜事。”
“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就好,不过太医说你这晕症……”
话未说完,顾凛径直起身往外闯,只是没走几步,他又晃了晃身形,晕了过去。
第52章 上药
冬风乍紧, 数九寒天里,暖日映着白雪,晴光折晃间, 没几时就消融解冻化成了水。
石板路上泥痕淡遥,虞窈月踩着翘头软锦履, 如履薄冰,只觉得脚下踩得并不踏实。
听得秦公公来禀, 说是王爷没什么大碍,已然醒了, 这会子还在阮御史那呢。
一脸整夜她都没怎么睡,虞窈月自是迫不及待能够快些见到她。
可当她打算穿着胡服挎着药箱出门时,叫夕照瞧见了却连连劝阻。
虞窈月是想着万一又遇上什么突发急诊,也不至于身着大裳, 不大方便。
倒是夕照神神秘秘地将自个在外头听到的消息说与她听。
说什么宣王自打昨日进了阮御史府上,便是彻夜未归呢, 听说二人这几日白天也都待在一起, 保不齐那传言就是真多呢。
自古以来与情/色相关的传言就是会愈演愈烈,若是不加阻止干预,只怕整座盛京城都能听了一耳朵去。
更遑论人们热议的对象是身份低微, 性子最为宽和的宣王了。
这些年来流传在坊市中与几位王爷相关的流言少则几十多则上百。
但只有关于宣王的流言是层出不穷, 绵延不断。
一壁是因为宣王仁厚温暾, 便是叫刁钻刻薄的朝臣当众挤兑,从来也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没再文武百官面前闹了个急赤白脸;另一壁则是因他向来洁身自好, 行事高深, 神秘莫测,既不向贤王那般多有善举, 也不同瑞王那样呼朋唤友,在盛京城里一呼百应。
更不消说他自个又娶了位门不当户不对的寒门妻,引得好事者热议纷纷,想要目睹王妃真容。
这么些年来,虞窈月不是没有遇上偷看她的百姓,常常都是眉眼含笑的像顾凛一样装成个温吞木头糊弄过去了。
可近些时日以来,不知是从哪冒出的流言,说是前些时日宣王与王妃因着和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其原因归根到底竟然是出在了宣王身上。
说他之所在后宅无人,与另外几位王爷不同,是因为他好龙阳,否则怎么宣王成亲三年了,还不见得一子半女。
至于他这位遮遮掩掩的情郎不是旁人,正是与宣王自幼交好的阮御史阮成恩。
要说这阮御史也是个奇人,出身陈留阮氏,先帝朝时的望族,偏偏这位阮御史一贯离经叛道,不经叛出阮家,还另立府门,据说是与阮家没了什么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