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天黑的早,瞧着园子里已经点了灯,他便特意避开太亮的地方,专挑黑黢黢的地方走,脚下的路看不清,虞窈月恨不得贴在他身上,好在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二人成功离开。
夜里风大,顾敛之便将人抱着上了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巷,轻摇慢晃间让人昏昏欲睡。
她自个手脚冰凉,便牢牢抓住身边这个滚烫的热源。
低首瞧见她俏生生的小脸倚在自己胸口,顾敛之心中尽是熨贴。
只是还不等他心生快意,就见她毫无意识地将冰冷的手贴在他身上,冷的人差点打了个寒颤。
他心疼地伸手回握住虞窈月的手,给她搓扁揉圆,想分给她一些热意。
光是这些远远不够,她自个将手按在他身上,凭着本能将手伸了进去。
触感绵软濡热,却是个滑手的,顷刻间戳的疼。
似乎是发觉到什么不对劲,睡眼惺忪地虞窈月打了个哈欠,忙不迭想要将手抽出来。
这会却是迟了,顾敛之的表情早在她停手动作一滞时,惊慌失措、瞠目结舌,连带着脸上都爬满了彤云。
竟是不知她胆大如斯,今日委实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只觉得连心里都是甜津津的,她愿意与自己这般亲密无间,足以说明她心中是有自己的。
顾凛啊顾凛,任他居心叵测先下手为强又如何,几时能等到月姐姐的垂怜?
他嘴角略微上扬,想着这些年自己被压制在他身子里昏睡不醒的苦楚,如今倒是苦尽甘来了。
似乎是想要验证什么,趁着还未失去理智,顾敛之假作不经意间问起,“你从前,也会与他这般亲近吗?”
虞窈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说的话也听得迷迷糊糊,便随口道了句,“我们是夫妻……”
一瞬间,他先前那颗雀跃的心跌入了谷底,沉在了万丈深渊。
也是,他怎么就忘记了呢?月姐姐因为认错了人,一定是对顾凛情根深种吧。
且不说先前她着急忙慌地想要将这病治好,让顾凛回来,便是在杭州城里,听说她待顾凛都要好上很多。
这些事情是瞒不了他的,顾敛之只需一问便知。
顾凛那厮究竟有什么好?既不许她出去见张淮彻,也讨厌她整日里抛头露面。
偏偏这人最是讨厌之处,便是爱戴着一副虚假的面具,让人辨不出真伪来。
他明明就对张淮彻起了杀心,想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为了讨好她,又吩咐人为张淮彻寻了一处安生之处。
就连月姐姐从前与自己提过的闺中密友,沈家娘子,他也眼红,恨不得取而代之。
当然顾凛这厮最可恨的莫过于嘴上先敷衍着应允下来,实际上的做法却又与说辞大相径庭,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除了他顾敛之便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自个能够常伴在月姐姐身边,绝对不会让她过上这等心疲力竭的日子。
月姐姐喜欢行医问诊,那他绝不会面上装作支持,实际上背地里想要给她使绊子。
先前杭州城中她陷入流言风波,未尝不是他有意纵容闹出的结果。
他会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小药童,陪着她一起上山采药,做草饼吃。
可若是她想要一个人,自己也绝对不会阻拦。
他的月姐姐,不应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月亮,也该盈盈月色亮如水,辉映天地间。
顾敛之不想做什么摘月人,如果可以,他想变成围簇在她身旁的星星。
星光点缀,天穹闪烁间,有他永远相随。
这样的心思顾敛之从前不懂,也觉得无需说。
可如今他却是琢磨出几分不同寻常来,他不仅要用行动证明,让月姐姐清晰明了的感受到自个与顾凛的不同,还要让她真正的看清自己的心,届时便是顾凛这样的宵小又想作祟,也只会无机可乘。
心中打定了主意后,顾敛之目光缱绻,神色温柔的凝望着她。
马车辚辚向前,等入了坊间,很快便停在了宣王府门前。
顾敛之将大氅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打横抱起她,慢步回了正院。
把人轻轻放进被褥后,他想起身离开,怎奈虞窈月把他当汤婆子似的,抱着不肯撒手。
索性今日无事,顾敛之也陪着她躺了下来,将人抱在怀里。
醒来时虞窈月只觉得四肢百骸通身都透露着一股舒服劲,好久没睡过这么舒适的热乎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