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竟又不冷不热地对薛泫盈道:“李薛娘子,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对应二郎,也存了旁的心思?”
薛泫盈浑身一震,两耳炸红,直愣愣地瞧着何吕氏,一声不敢多吭。
“李薛娘子,应二郎同你住得近,李大郎又是个没长进的,你有这番心思倒也正常,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怨你什么。”何吕氏嗤笑一声,“只是你不该为了心中所想,去挡旁人的路。”
这一番话抛过来,倒成了薛泫盈的不是。
薛泫盈直愣愣地盯着何吕氏,顿觉百口莫辩:“不、不是,何吕娘子,我从没有挡你的路的意思……”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只见那何吕氏将身子往前一倾,径直握住了她的一双手,很是体恤般:“李薛娘子,你信我这个做姐姐的,应二郎的家底定然不薄。我也知晓,他这等儿郎,必然不会只安分在一个女人身上,届时他若说要养妾,我必然愿意同妹妹你一道儿。”
这番话,是薛泫盈挠破了脑袋,也不敢想出来的话。
在何吕氏口中,竟能如此堂而皇之、顺其自然地冒出来。
薛泫盈脑中嗡然作响,默然地张了张嘴,显然一幅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模样。
何吕氏见状,心中知晓是将她吓退了,面上却不显得意,心里很是深知“拿捏”二字该如何写。
她正打算再趁热打铁似的说上两句,只听见正屋内猛然一声清脆巨响,将何吕氏与薛泫盈俱是惊得遽然站起。
何吕氏骤时抽起身,不慎撒了桌上那碗热汤,一时之间淋得她裙角皆是。
她此时万万再顾不得旁的,一张脸已被吓得煞白,只知晓往正屋处竭力赶去——
两人猛然推开门来,只见蓉姐儿竟乱着衣衫、满面潮红,颈下、耳后、胸前俱弥散着难以言喻的透粉。
何吕氏吓得瘫坐在地,一时间六神无主。
薛泫盈唯恐她被地上的碎瓷屑伤着,一只手不忘搀拎着她。
“遭了贼、遭了贼……必然是遭了不要脸的淫//贼了……”何吕氏话中已带着哭腔,难能自制。
薛泫盈紧着神智,朝屋内扫了一圈,只见事事如常,并无异样。
“何吕娘子万莫多想,这屋子距离用膳之地只几步距离,若真有贼人相害,你我断然是听得见风声的。”薛泫盈促声道。
她再朝榻上一觑,心中难免升起几分异样。
猛然间,一团不成形的想法蹿进薛泫盈脑中,惊得她后脊生寒。
蓉姐儿这模样,与那日应无相中药后的样子并无多少差别。
薛泫盈颤着声,低下脸来,朝着何吕氏,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何吕娘子,你可喂蓉姐儿吃了些什么?”
第27章 27·扶海之灾
“吃、吃了什么?”何吕氏俨然已经失了魂魄,辨不出什么了。
她痴痴地张了张嘴,这才犹疑地开了口:“方才那桌上饭菜,是蓉姐儿同咱们一道儿用的,并没什么不对;除此之外,便也只是这碗药……”
薛泫盈细细听来,正要去握起那药碗去分辨一二,只见何吕氏正低着脸,一言不发,却死死攥住了薛泫盈的手。
她一顿:“何吕娘子……”
何吕氏默声几瞬,继而猛然扑向那药匣。
她起开药匣,抬手数着药袋,口中念念有词:“一、二、三……”
待她数罢最后一袋,只见何吕氏缓缓站起身来,背着薛泫盈,并未做声。
屋内登时陷入诡异的死静,闹得薛泫盈心中不安。
榻上的蓉姐儿嘤咛出声,絮絮叨叨地念着:“娘亲、娘亲……”
薛泫盈见状,正要去为蓉姐儿沏杯冷茶,还未抬起步子,一记清脆至极的耳光便落及她侧颊。
掴脸的这一记,何吕氏用了十足的力气,直令薛泫盈眼前泛白、两耳嗡鸣。
薛泫盈怔怔地抬起眼来,望着眼前的何吕氏。
只见何吕氏气红了一张脸,两唇紧抿,咬紧了牙关,挤出话来。
“好!好!薛家大娘子!”
薛泫盈脑中发懵,辨不出她话中是哪般意思,惟有错愕地盯着眼前气极的何吕氏。
“我自家中带来了九袋药,当下匣子中仍有九袋。”何吕氏朝着案上药碗一指,十足十的底气,“九袋!那这是什么?”
那这是什么?
薛泫盈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出声,声线闷哑:“何吕娘子,蓉姐儿正难受着,我……”
她的话音未毕,便见何吕氏再度抬起手来,猛然在她面上再落一记。
又是一记实打实的耳光。
薛泫盈被这番力道击得晃身后退,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来替薛大娘子回答!我今日还称怪,恍惚记得那脚夫搬动药匣时,门槛旁空无一物,并未遗落什么东西;可那脚夫抱了被褥出门,那门槛前倒掉了袋儿药来。”何吕氏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