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往日温柔的声音，也没有往日体贴的眼神。他的神情是那样淡漠，淡漠得好像她是一个连路人都不如的陌生人。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或许是他累了吧。连月雕刻贺礼，今日又经历了这些事……一定是的。他只是累了，想一个人静静而已。李知意这样想着，稍稍放下心来。
第30章
眼门前, 郝思澜的笑意僵硬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不是祁钰，而是祁渊！这就意味着, 自己只有靠着讨好李知意才能过些好日子。
看着所有人毕恭毕敬地跟李知意说话，她手里的锦帕都要撕破了。
至于祁钰的侧妃周氏, 随着祁钰皇子的身份不在，自然她也成为了庶人。此刻, 她连手里的葡萄被捏得汁水横流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趁乱, 她的母亲周孟氏穿过人群挤过来，满眼泪水道：“傻孩子，你往后可怎么办呀。”
“娘亲，事情不该是这样啊。娘亲, 您救救我。”
“我的傻姑娘呦，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周孟氏眼角的泪水怎么抹也抹不干净。“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嫁了人呢。全怪你那该死的爹！”
不是这样的。周氏心里重重一沉。其实爹爹说可以再等等的, 是自己非要嫁给祁钰。因为她不想再听自己的闺阁姐妹们整日羡慕李知意, 对她夸来夸去了。是自己想向大伙证明，她也可以成为皇子妃，甚至未来没准比李知意还好。
“这可怎么办哟！”周孟氏顾不得离开大殿, 拉着周氏一顿哭天喊地。
大殿共有四个门, 只有祁铮拉着祁钰走了大殿的正门。
“松开我。”见了幽蓝深邃的苍穹, 吹了秋日苍凉的风，祁钰才渐渐清醒过来。
“你去阶下等我。”他推开祁铮道。
文德殿高高在上, 修有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但祁嘉耀嫌弃麻烦, 另外修了一条相对平整的小路, 直通旁边的明镜台。再从明镜台绕下来，就方便多了。
祁铮随了他, 自己绕了另一条路，远远看着祁钰细长又晃荡的身子一步步走下汉白玉石阶。
九百九十九级的石阶，数千块的汉白玉，数万匠人打磨铺就。
这就是天家的阔气，皇室的奢靡。
可这一切与他再没有关系了。祁钰坐在最后一级石阶上，以手摩挲着那光滑的汉白玉，无力道：“他派你来，不就是想告诉我，我到底输在什么地方了么？好啊，我成全他，你说吧。”
祁铮到底有几分不忍心，无奈唤了一句。“三哥！”
“行了，痛快些，说。”祁钰催促道。
“你问吧。”祁铮坐在了祁钰旁边，慢慢开了口。
祁钰毫不犹豫，率先问道：“小五早就知道我和母后会想法子让他的贺礼出纰漏，对吧。”
祁铮点点头，换了称呼道：“对，太子爷早就猜到了。所以他特意挑了四个并不精干的守卫去看管贺礼，就是为了给你们下手的机会。”
“这就是个幌子，对吧。”祁钰在走石阶的过程中，想通了很多事。
祁铮点点头。“故意漏一个空子给你们钻，让你们洋洋得意，放松警惕，然后暗中对皇后娘娘的贺礼动手，这才是太子爷真正的打算。”
“所以，母后的贺礼到底是谁动的手脚？”祁钰问道。
祁铮怔了怔，但想到祁钰已经是庶人，再无翻天的机会，而且他们也没有留下半点证据，便坦诚开了口。“陈妃娘娘。”
“果然是她！”祁钰恶狠狠道。“母后只准她一人协理后宫，也只有她有机会碰到这些贺礼。祁渊也真是好大的本事，我竟不知他许了陈妃什么！”
“三哥，你也知道。陈妃娘娘最在意的莫过于二哥了。二哥早早投诚，陈妃又怎会与自己的儿子唱反调呢。何况，太子爷许诺，只要陈妃娘娘做好这件事，就赏二哥铁帽子王的身份。”
“他倒是舍得，也不怕往后子孙去扒他的皇陵。”大祁的史上有数次铁帽子王反叛的经历，所以历代皇帝对赏赐铁帽子王身份都很是忌讳。
“太子爷一向……行事果决。”
“什么行事果决，分明是不计后果。那祥贵人呢。”祁钰瞪了祁铮一眼，再问。
“母妃是我说服的。”祁铮顿了顿，继续道：“自然，这些年，母妃对皇后娘娘也多有怨怼。只是，只是一直胆小罢了。”
“所以，你为何要背叛我？”祁钰的目光凝结，染着暗夜中的一层秋霜。
终于说到这个问题了。祁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哥，你可还记得你让我回去给父皇取药材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