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今的小竹也明白了,人嘛,得先学会爱自己才行。学会了爱自己,便是做好了在不同境况下全身而退的准备。
“姑娘往后不会再有苦楚了。小竹就是知道。”小竹坚定地看着李知意,不容她反驳。
李知意笑了笑,想起早上的甜枣燕窝,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这道汤水,似乎是她入潜邸时做的第一道汤水呢。
时过境迁,如今竟从别人这吃回来了。也真是有趣。
“快走吧。”她对着小竹催促一声,将所有心思放下,只盼着山兰能平安生产。男女都好,只要人没事就好。
马车急速穿过几条长街,过不多时便到了山兰父母门前。二位老人知道李知意要来,早将屋里烧得暖暖和和的,甚至还忙里偷闲做了几盏桂花蜜熟水。
“您不用管我们的,赶紧去里屋陪着吧。”李知意催促着山兰的母亲道。
“贵人您没有半点架子,倒叫我不好意思。”老妇人真诚地感慨了两句,到底惦记着里屋的山兰,便请李知意好好坐着,自己赶紧进了里屋。
“好像有点不对劲呀。”小竹本要扶着李知意坐下,可李知意却轻轻推开她的手,蹙紧眉头看向里屋的方向说道。
“怎么不对劲了?”小竹闻言也情急。
“为什么没有山兰的声音呢。”李知意脸色微白,慌慌张张地看向里屋的方向。
这话一说,小竹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于是二人慌忙往里屋奔去,可不等走两步,已见山兰的母亲步伐无力地走出来,一把手搭在李知意的手上道:“贵人,贵人救命!”
“您慢慢说。”李知意心里惴惴,双手用力去扶,可老妇人整个人早已不复方才精神,重重的身子一边向下坠一边道:“山兰崩漏了……”
一句话,说得李知意双手颤动,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这会,房里又跑出之前曾为山兰把脉的医士,他一见李知意便急切上前,顾不得问礼,直接道:“敢问贵人能不能请到御医?若能带来一根老人参,便是更好的。”
“御医?”小竹有些不解。
医士定定神,咽了咽口水道:“老朽之前有幸入宫,见识了御医之能,这才知道什么叫天上地下。如今产妇崩漏严重,若是御医前来,或许可救。自然了,若没有御医,有老人参也好。可偏偏前几日祁京城一位富商生了奇病,收走了城里所有的人参。所以眼下,唯有请宫里的御医出面,再带上一棵人参,或许才能保住产妇一条性命啊。”
医者仁心,说完这番话,眼前的老者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李知意顾不得多想,赶紧拉着小竹道:“我们去找李玉澈吧。”
“陈丞相呢?”
“前几日听李玉澈说起,他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养病,大约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李知意的贝齿紧紧咬住嘴唇,松开时便有须臾的白印。“玉澈可以进宫的,他如今官职不低,定能请得动御医。”
“好。”小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这就去荷园请人。姑娘您就别动了,在这陪着,若是需要银子什么的,您也能帮上忙。”
“也好,那你一人小心些。”李知意捏了捏小竹的手,又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碧绿的翡翠玉镯。“现银不够,便拿镯子进宫。”
小竹往里屋的方向瞥了一眼,点点头没有拒绝。而这会,山兰的母亲已经给李知意跪了下来。李知意自然不敢领受,一边安慰着,一边将人扶了起来。
另一边,小竹急匆匆钻进马车里,命车夫赶紧往荷园的方向去。
头一回见主子如此情急,那新来的车夫自然铆足了劲,恨不得将鞭子甩得高高飞起。更别提一路尘土飞扬,浓烟滚滚。
高酿只是打了一个瞌睡而已,没想到那马车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飞了起来。
还好,寒山门高家的轻功也不错。他一路紧紧跟着,总算在半路上撵上了小竹的马车。其实挺想上马车问问她去哪,但又怕吓着了那车夫,高酿还是放下了念头。
不曾想,那马车竟然一路进了荷园,然后他又见小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去。
……
顾不得血腥,李知意已然进了里屋。不看则已,这一看才知道,那医士的话竟还是往好听了说的。此刻的山兰早已没了之前的精气神,整个人几乎形容枯槁地躺在那,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好在,孩子总算是生下来了。七斤五两的女孩,长得和从前的山兰一样结实。
医士给孩子查了手指脚趾,一时放下心,又看着山兰跺脚道:“要快些,要快些。若是再不救,只怕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