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李大人说得不错。”“我也赞同孙将军的话。”
“陛下实在不该如此。”
“……”
“陈丞相觉得呢?”祁渊耐着性子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最后,他的目光滑过始终没有开口的陈宾。
陈宾昂首抬眸,毫不畏惧地与祁渊对视一眼,淡淡道:“一人之见或许偏颇。可若人人如此,那陛下或许真该三思而后行了。”
“若朕执意如此呢。”祁渊的脸色愈发阴沉,望着殿内众人道。
“若陛下执意如此,就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这样的帝王,微臣不敢追随,但求辞官而归。”一位年近古稀却目光炯炯的顾雍率先喊道。
“你们……何至于此?”祁渊气得脸色铁青。
“陛下,臣等实是为了您的江山大业啊。”
“是啊,不知陛下可听说过箕子见象箸而知天下祸之典故?陛下今朝一道罪己诏的确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却说明了陛下愿为一女子做出不智之举。如此贸贸然,焉知不是下一个周幽王吗?”
……
这群文官的嘴……祁渊暗自咬牙。
“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三思。”众人见祁渊心思摇摆,立刻跪地高呼。
……
“这就完了?”娇枝站在御花房的正厅内,一边瞧着新培育出来的百合,一边听着凝眉从麒麟宫打探来的消息。
“是,奴婢亲眼看见那群大臣们是面露满意地离开大殿的,可见陛下未能如愿。”
“那陛下也没多大决心嘛。”娇枝微微耸肩,嗅着空气里浓郁的百合清香,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陛下的决心再大,也要把皇位放在前头啊。这几位大臣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堪称是陛下手下如今最得用的几个人。他们几个一道唱反调,陛下若是不听,那说句不中听的,只怕陛下的皇位也坐不稳当啊。”凝眉轻声说道。
“是啊。”娇枝颔首,摘下冰冷华丽的护甲撂在桌案上,唇畔凝结笑意。“她李知意再重要,也不可能大过他的皇位啊。”
想明白这一点,她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晚上吃锅子吧。把温氏姐妹也叫上,也算本宫赏识她们懂事。”
“我们只怕不能陪娘娘一道用晚膳了。”不等温淑满脸高兴地答应,温惠已经出言拒绝。纵使凝眉的神色诧异而不满,温惠还是坚持己见,又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她。
“我不明白。”温淑拧着眉头问。“贵妃娘娘的好意,为何要拒绝?”
“你觉得事情完了?”温惠的手指从古琴上移开,一边轻轻摘下护甲,一边继续道:“当初陛下如何夺得皇位的事,你也有所耳闻。姐姐觉得,这样手段雷霆又心思细腻的帝王,会有心愿无法达成的时候吗?”
温淑被她的这句话点醒,恍然大悟一般,她捂着胸口道:“这么说,贵妃娘娘今晚……”
“指不定怎么发脾气呢,咱们可不去惹那个闲气。”温惠举起自己修长的手指,满意地望着指甲上绘制的茉莉花瓣说道。
“是啊。”温淑慢慢坐下来。“陛下放着六宫的美人不去宠爱,偏偏去喜欢曾经的弃妇。这样的决心,又岂会善罢甘休?你我倒不如在此……韬光养晦……”
如同此姐妹二人的得意,此刻刚出宫的殿阁大学士顾雍亦是得意的。坐在马车上,他冲着身旁的小厮拈须而论。“我一向以为新帝何等本事,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我等几人三言两语就说得他无言以对了。”
“且不说您是占着理呢。就算您不占理,皇帝又能拿您如何?什么事只要您和柳高二位大臣不点头,那这事啊,就办不了,哪怕是皇帝再着急,也没法子。”小厮附和道。
“不错。”顾雍连连点头,又嫌弃道:“一位弃妇罢了,还要什么名声。何况她是那奸臣李元节之女,即便无辜,也活该连坐。”
小厮笑着应声。然不等他再驱赶马鞭,便见一位骁骑将军策马而来。不等眨眼,只见刀光闪过,一柄大刀横在马前,随着一道冷声。
“陛下请顾大人入宫赴宴。”
“赴宴?这个时辰了?”小厮试探着去看马车里正露出头来的顾雍。顾雍望着那长刀,先是眼前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不屑地冷笑一声道:“赴宴就赴宴,老夫决计不会同意陛下为李氏女下罪己诏。刘三,你去传话告诉我的几位门生,就说老夫定能抗住此事,让他们明日上朝也断断不得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