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夏侧过脸来看她。
池乐也的睫毛很长,纤羽似的,轻轻颤着,浓密之下是一双清亮的黑茶色调眼瞳,在柔和灯光下似乎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说完方才那句话后目光就被舞台上的驻唱吸引,右手托着脸,左手放置在吧台上,指尖跟着音乐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
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刚才在酒店顶楼发生的事似乎已经被她淡忘,这本就是许燃夏带她来散心的原因,他所求的,就是让她忘记,应当是件好事。
可她表现得越是淡然,许燃夏便越觉心疼。
在宴厅里,秦昭说那些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说高中有段时间他守在办公室等池乐也来送作业时搭上一两句话,想认识认识,但池乐也出奇冷漠,无论秦昭说什么,得到的回应永远是:嗯,好,没有,谢谢。
秦昭被“伤”到了,跑去问了十二班相熟的朋友,才知道池乐也刚入学时还不是这样的。
高一的池乐也虽然话也不是很多,但要更有人情味,学习认真,上课踊跃发言,甚至班级元旦晚会还会主动报表演节目。
她浑身散发光芒,却不自知。
但她未曾察觉,不代表别人看不到。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去打听她的联系方式,在她下晚自习回寝室的路上蹲守同她搭话,那时她不懂拒绝,加她联系方式的,一一通过,礼貌回应。同她搭话的,她觉得尴尬,却又怕太冷漠不好,于是腼腆地微笑。
于是不久有流言传出,说她海,一下同好多人暧昧。
于是有人蹬鼻子上脸,对她提出无礼要求。
一度影响到她的学习。
女孩于是把企鹅号注销,终日待在教室,无论去哪都行色匆匆,生怕被人拦住搭讪。
对秦昭这种全校都闻名的人物,自然更是避之不及。
这还只是大家都知道的一部分。
在不曾被人注意的时候,像今天这样的事,又发生过多少呢?
许燃夏想起她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刀。
眸色便又沉了几分。
习惯了,麻木了,于是懂得用武器保护自己,惊慌过后也能迅速调整好状态。
“池乐也。”许燃夏轻唤她的名字。
“嗯?”她转过头来,动作幅度不小,有缕发丝扫过许燃夏的手背。
“吃颗糖吧。”
说罢,许燃夏把一支包装粉嫩的棒棒糖塞进她在数节拍的左手中。
池乐也先是愣住,后弯了弯眉,把糖衣剥了,将浅粉色的糖送入嘴中,含糊道:“西柚味道的,你很喜欢西柚吗?”
许燃夏眸子里闪过些许不自然:“还行,主要是看亲戚家小孩爱吃,刚在便利店看到,顺手拿了两支。”
下一秒,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张开在他面前。
许燃夏不解地看着那手的主人。
池乐也微微歪头,道:“不是说买了两支?”
许燃夏轻笑出声,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支糖来放进她手里:“这支等明天再吃,晚上吃太多糖,对牙不好。”
池乐也接过糖,应道:“知道的。”
“对了,你刚刚说还要带我去个地方,是去哪。”
服务生已将两杯饮料送到,许燃夏帮忙将池乐也那一杯西瓜汁递到她面前,随口交待:“太冰,过会儿再喝。”
池乐也伸出指尖碰了碰,确实很冰。
许燃夏抿了一口西柚茶后,才淡声道:“我朋友开了家陶瓷工作室,叫我有时间去挑几套。”
池乐也以为他是想带自己去帮他挑选,于是道:“好,不过我并不了解陶瓷,可能帮不了你太多。”
许燃夏只是笑笑:“我也不了解,外貌主义协会,看到好看的就想都打包带走。”
许燃夏的五官在暗色的光影里更显立体,单手拿杯的手匀称修长,骨节分明,冷白皮肤下的青色纹路隐约可见,指甲亦修理得干净圆润,有一弯好看的月牙。
池乐也的视线从他的手转移到他的脸上来,不由得小声说:“好巧,我也是外貌主义协会。”
途中许燃夏接了一个电话,挂断以后,发现微信有未读消息,他点开,秦昭发过来的 。
是一张照片,看得出是从相机里导出来的,拍摄于二楼。
照片恰好拍的是许燃夏往池乐也手心放糖的场景,清吧里灯光营造出的氛围很出片。
两人从外形到穿搭都很相配。
金色灯光下,大面酒墙前,纸醉金迷里,那一颗粉色包装的糖果显得很是吸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