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魏枞眼皮微动,耐着性子诱哄道:“本是你欺负我,你还倒委屈上了。”
闻言,苏枳不由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是你先欺负我的。”
魏枞不明其意,但见双颊泛红,双眸莹润,隐隐有湿意,不觉放软了声音,“是昨日的事儿?”
苏枳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一想到魏枞此次迎回朝华公主之事,她原该是不知情的,又何故埋怨他拿自己当诱饵,可让她咽回去又不甘,便睁着双眼说瞎话,张口便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你是不是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你说啊!”
她一张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便给他扣上了负心汉的名头,可魏枞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愣了半晌才道:“我何时有了别的女人,我怎就不知。”
“你就有。”她扭过头看向前方,任由清泪拆两行,在脸颊上蔓延。
魏枞皱了眉,左思右想不知她说的是谁,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魏将军。”
他忽然福至心灵,刹那间明白她说的是谁,有些哭笑不得地反问道:“她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母亲了,我便是如此不堪吗?”
苏枳眨了眨眼装作惊愣,却在他转身之前跳起脚,将一直窝在手里的一捧雪塞入他颈窝,转身像兔子一般跑开了。
魏枞无奈地笑了笑,直到将自己身上的雪屑清理干净方才回身朝着黑暗中站立的身影行去。
“魏将军借一步说话。”朝华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心中生出几分怅然。
她年少时也有恋慕之人,可惜造化弄人,她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嫁给了足以做自己父亲的外域男子,后来她认了命决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人到中年又生变故,命运于她又何其不公。
魏枞停在朝华的屋门前有些迟疑,但朝华却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将军是怕刚才那位小娘子吃醋吗?”
他不欲解释,抬脚便入了屋内。
朝华关上了房门,转身敛衽屈身便要行大礼,魏枞连忙将人扶起,断然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无须行此大礼。”
她双眸含泪仍是不肯起身。
魏枞蹙眉,偏过身,冷然道:“殿下若执意于此,臣这就离开。”
“将军莫走。”她站起身,微微侧首抬袖遮挡面颊,左手拿帕子轻轻拭去泪痕。
朝华面露哀色,双目殷殷望着魏枞,黯然道:“想当年我离开大梁去往突厥和亲还是令尊一路护送。”顿了顿,她神色忽而肃穆,朝着魏枞又是一拜,“今日我便倚老卖老借着往日的情分求将军助我夫夺回王位。”
魏枞却不知这话要从何说起,有些无奈道:“殿下怕是求错了人,您可知我如今不过一区区八品校尉有何能耐助可汗夺回王位。”
“不,你有。”朝华言之凿凿,语气极为诚恳,她道:“只要你肯将魏家一直藏着的那封先帝遗诏交给我,我便有法子让大梁出兵。”
闻言,魏枞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也透着几分冷意,“殿下怕是打错了算盘,我魏家从来没有什么先帝遗诏。”
“将军无须拿哄别人的话搪塞我,当年我虽已出嫁,但宫中仍有亲信,这件事儿瞒不了我。”她瞧出魏枞的冷意,不觉攥紧了手心,面上却是一丝波澜也无,她循循善诱道:“你若肯与我合作,我也可以帮你除掉大将军。”
闻言,魏枞的眼里多了几分嘲弄,“殿下好大的口气,大将军手握大梁一半的军权,便是大长公主都无可奈何,您又如何助我?”
“待我夫重夺汗位整个突厥皆可做将军的后盾,况且我在朝中亦有不少旧人可供将军驱策,加上将军的聪明才智想来除掉大将军程戈不过是时间问题。”
魏枞看了她一眼,叹息道:“倘使我家真有那劳什子遗诏恐怕也随着祖父一起失踪了,真是可惜了公主殿下的锦囊妙计。”
见他迟迟不上钩,朝华当真有几分着急了,她急声道:“难道将军不知自己已大祸临头了吗?”
魏枞眸色微变,显然有些意外,他挑眉道:“不知殿下此话怎讲?”
朝华深吸了一口气,静默半晌后,才道:“你魏家与大将军之间的龃龉在大梁不是秘密,此番你奉命迎我回大梁,无论是大将军还是突厥摄政王突利可汗都会借此向天子施压,你只会成为牺牲的那枚棋子。”
“多谢殿下挂碍,魏某的性命不是谁都要的起的。”他唇角带笑,分明的智珠在握,丝毫不畏此番风险。
朝华愣了愣,没想到他竟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她以为自己完全没有希望之时,又听那男子沉声道:“殿下倘使真想夺回突厥汗位也并非没有办法,如果殿下信得过我,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但需公主殿下助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