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转身离开, 却被人叫住了。
“枳儿, 过来。”
榻上美人轻摇团扇, 冲她笑了笑。
许是因为久病的缘故,她的脸色很是苍白, 欺霜赛雪的肌肤,趁得眉眼愈发黑亮,逶迤在榻上的青丝铺展开来, 生出一种勾魂摄魄的美丽。
永嘉吞了吞口水, 一瘸一拐地走近长宁。
长宁掩唇打趣道:“怎么今日不拄你那拐子了?”
提到这个永嘉就来气, 自打魏枞养好伤之后就日日来监督她练习走路,还不准她坐轮椅, 将她府上的轮椅尽数给砸了个粉碎。
可她实在怕疼,又想偷懒, 没有人时都拄着拐子。
结果, 第二日她拄拐时被他瞧见了, 竟趴在墙头冷嘲热讽, 说她是‘铁拐李’。
她气得脸都绿了,一连三日不肯同魏枞说话。
此时姑姑问来,她自然不肯说实话的,眼睛瞥见作画的□□即转移话题道:“陈大哥,你都给姑姑画了那么多幅画了,不如给我也画一张吧!”
陈至笑了笑,道:“小人从不给女子画像。”
“你这是偏心!”永嘉重重“哼”了一声,瘪了瘪嘴又不情不愿道:“那你把姑姑的画像赠我一幅总可以了吧。”
长宁点了点她的鼻子,嗔怪道:“打小你就爱从我这里讨东西,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喏,他手上这幅画装裱好了就送你。”
“那敢情好。”永嘉瘸着腿蹦到陈至跟前看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压抑的咳嗽声。
未及她回头,身旁便有一道儿影子快速奔至长宁塌边,轻轻拍t z着她的后背。
“姑姑……”永嘉仿佛听到她肺腑间难以压制的振动,那些歇斯底里的挣扎与喘息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她的生命。
好半晌长宁才止了咳,她悄然将染了血的帕子塞入袖间,轻轻啜了一口陈至递来的枇杷蜂蜜水,哑着嗓子道:“枳儿,我有些倦了,你自去玩耍,姑姑便不陪你了。”
她笑道:“姑姑身子要紧,枳儿改日再来寻姑姑赏花。”
陈至冲她微微颔首,便抱起榻上的大长公主穿过园间石子路朝着暖阁行去。
二人身后杏花春雨,日光洒金,正是春暖花开,人生好时节,可他们却背光而驰,再也走不进这人间好风月。
永嘉心情不佳,回内院的一路上都是海棠背着她走。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雪衣朝她挤眉弄眼,永嘉不解其意,没好气道:“你眼睛抽筋了?”
雪衣涨红了脸,指了指她旁边的凉亭。
永嘉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头都不敢回,脸立时便夸了,扶着额头道:“哎哟,我头好疼啊,我肯定是病了,快去请大夫。”
身后凉亭里走出一人,抱着手臂没好气地开口道:“我最近闲来无事翻了几本医书,其中有一本针灸的书籍里面详细记载了治头疼的法子,不如我给你试试。”
他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眉目疏朗,嘴角勾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永嘉最近看到他就头疼,被戳穿了也丝毫不见脸红,苦着一张小脸瞪着他。
她苦大仇深的模样愈发取悦了他,他摸了摸鼻子,笑道:“今日天气好,不如咱们定下一个小目标,二十个曲腿拉伸如何?”
永嘉立即伸出手死死抱住身边的海棠,抗议道:“不,我宁愿一辈子坐轮椅!”
“不,你不愿意。”魏枞边说边笑着扒开永嘉的手,将人放到了凉亭的软榻上。
他替她放好枕头,温柔地替她调整好姿势。
永嘉哪里肯屈服,趁着他不注意,从软塌上爬起来就想跑,不妨被人扯住一只脚踝,轻轻一扯她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来不及反抗便被人按住了双手。
他的脸离她很近,这般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她眼角余光瞥见外面伺候的婢子都不见了踪影,心下这算悄悄舒了口气。
转过脸来对上他含笑的眸子,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干……什么?”
魏枞松开了她的手,但俯视她的身子却未曾离开,他的目光顺着腰际下移落在她的裙裾之上。
一只手压在裙角,他低垂着眸子,漆黑的眸子里情绪起起落落,像是滚烫的岩浆。
永嘉红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做什么?”
他微微扬着眉眼,轻笑:“我想……看看你的腿。”
笑声醇厚动人,羞得永嘉小脸绯红,抬起另外一条腿就想踹他,却被他轻巧地躲过。
“可以吗?”他又问。
永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难堪地别过脸轻轻“嗯”了一声。
裙裾被掀开,绸裤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尽管用了最好的膏药,但小腿上的烧伤依旧能看到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