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扬起脸,死死盯着永嘉,厉声道:“不可能,我兄长悍勇无敌,怎么可能轻易被迷药迷倒,我不信!”
这时,他身后的一名武将小声嘀咕道:“大婚那日夜里确实从婚房内拿出了一个香炉,昨日我已着人验过了,那香炉里的香料似乎来自突厥王室,是极其霸道的迷药。”
程瑜眼神锋利,辩解道:“可是,婚房里里外外都有人搜查过,在公主殿下进入婚房前并没有这香料。”
雪衣忍无可忍,怒道:“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公主下的迷药吗?她想把自己也烧死不成?”
程瑜抿了抿唇,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永嘉拭去眼角的泪痕,开口继续道:“说起来那日夜里还有一人进了婚房,是一个送膳的婢女,我从前未曾见过,她长得倒是有几分像突厥人,会不会是她趁机投下的迷药。”
那日皎皎能进入婚房,口中打着的公主婢女的身份进来的,但这中间却有一个信息差,自她进入西河郡宁王别院后,公主从京城带来的亲随便被程戈送来的人排挤出了内宅,以致于这些程家亲信竟不曾见过公主的亲信。
而成婚当日,公主势必要带自己的亲信入程府,也就导致门口的守卫不曾见过她的婢女,被轻易糊弄了去。
她便可以轻易将这个人描摹成任何一方势力。
程瑜也陷入了沉思,那日程府确实混入了突厥的细作,难不成他当真误会了公主,他那英雄盖世的兄长便是死得这般憋屈?
永嘉眸中再次涌上几分湿意,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武将,沉声道:“程将军威武驰声,佩豭申勇,二十年来平吐蕃、荡突厥立下不世之功,是我大梁的战神,亦是百姓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此次晋阳大捷多亏大将军往昔筹谋部署,我替晋阳城的百姓感谢他,替大梁皇室感谢他,程公之名必将名垂千古,彪炳史册。”
顿了顿,她又道:“诸位将军逝者已矣,诸将当秉其遗志荡平突厥,还我大梁百姓一片净土,以告慰大将军在天之灵。”
明明她的声音嘶哑又难听,可在场的诸位将军竟被激起一腔热血,纷纷红了眼眶。
“雪衣,端酒来。”
“诸位将军请起。”永嘉命人给每位将军倒了一碗酒,自己也端起一碗酒,道:“我从小便极仰慕保家卫国的将军,能嫁与程大将军此生亦无悔。今日我便替我夫君谢过诸位,诸军皆是国之栋梁,是我夫君的左膀右臂,如今他遭突厥所害,来日还望诸位能提着毕利可汗的人头来祭奠我亡夫,到那时我必与君痛饮,为君请命万户侯。”
说罢,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原本还观望程瑜神色的诸位将领竟也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而后痛快地将碗摔在了地上,跪地叩首道:“请夫人受我等一拜。”
诸将纷纷跪下大喝
道:“请夫人受我等一拜。”
……
见此情形,程瑜不得不饮下酒水,狠狠摔了酒碗。
远远站在月洞门的魏、徐二人皆露出震惊之色,尤其徐维昌忍不住赞道:“没想到陈国公主竟是这般人物。”
他脑海中隐隐浮现出另外一道儿同样纤瘦的身影,当年的大长公主亦是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
作者有话说:
女主的腿没事,只是需要复健。
第88章 撒娇
◎我的妻子虽没有心,但我今生只她一人。◎
程戈的葬礼办得异常隆重, 永嘉因有伤在身并不适合远行,因此棺椁由程家人送回京城。
出殡那天永嘉见到了久违蒙面的秦孟元,只是他望过来的眼神让他没来由的害怕。
“殿下, 您怎么了?”雪衣见她面色雪白, 有些魂不守舍, 忧心道:“外面太冷了,奴婢推您进屋。”
永嘉说不清楚慌乱的缘由, 程戈已经死了, 程家再没有能撑得起门面的人, 即便是程瑜、秦孟元之流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她只需要再撑些日子, 维持表面的平静, 给皇兄足够的时间将程家军分崩离析, 各个击破。
想到此她又不免联想到大婚那夜的情形,时至今日她依旧弄不清楚程戈是死于何因。
听雪衣说那日大火熄灭, 程戈的尸首被抬出来时已成了焦炭,即便是程戈的贴身侍从也无法辨认尸首,但那日婚房之中只有她和程戈, 她既活着那尸首毋庸置疑便只能是程戈的。
她料想尸首已成了焦炭, 便是再高明的仵作也验不出他是否死于中毒。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 他并非死于中毒而是大火。
火烧起来时,程戈并未死, 相信仵作可以证明这点,那么她那日骗程瑜的那番话也会成为更有利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