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钵吉闻言,忍不住大笑道:“办得好。”
他说着朝慕容怀恩走来,腰间的束带尚未系好,披散的衣衫下白花花的肥肉上下晃荡,一双眯缝的眼睛瞟向慕容怀恩身后的女子,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女子……”
宁玉大家闺秀出身,身段窈窕,光只是一个浅浅的侧影便已让诺钵吉心中荡漾。
此刻的宁玉满心惊恐,她下意识地死死抓住慕容怀恩的衣衫,恐惧让她屏住了呼吸,用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眸子祈求着慕容怀恩,她宁愿死也不愿意侍奉诺钵吉。
慕容怀恩淡淡一笑,上前一步挡在了宁玉的前面,沉声道:“此女是我宠妾,因仰慕将军的威名,我特意带她来拜见您。”
诺钵吉的目光依旧在宁玉身上流转,他“哈哈”大笑道:“既如此何不抬起头来?”
宁玉身子不住颤抖,忽然手被人握住,她惊慌抬头对上慕容怀恩得意的目光,心中生出一股恨意,她鼓起勇气,唯唯诺诺地看了诺钵吉一眼,又匆匆低下头。
短暂的一眼,诺钵吉已看清此女容貌,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他虽然对此女身段很是眼馋,但目光落在慕容怀恩身上时,又恢复了笑意,“毕利可汗派人遣送一千匹战马不日便到,只是军中一时无法筹集这么多的钱财,此事还需你与使臣交涉。”
慕容怀恩看了一眼诺钵吉,立时从他脸上意味不明的笑意中揣度出他的意思,这厮定是不想出钱,又想贪下西突厥送来的这一匹战马。
他在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但这烫手的山芋落在自己手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一定竭尽所能拿下这批战马。”
出了牙帐,宁玉狠狠打了个哆嗦,后背一时出了一层冷汗,小脸更是煞白如纸。
“就这般胆量,还敢跟我斗?”慕容怀恩手中把玩着那枚‘宋’字令牌,见她神色惊恐,却又死死硬撑着不肯服软的样子很是有趣,便贴近了几分冰冷又粗粝的手指狠狠压在她唇上,反复摩挲,玩味地笑道:“总有一天你会像狗一样跪在我脚边向我摇尾乞怜。”
他肆意玩弄着她的自尊,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一股恨意,她忽然张口狠狠咬住那只在自己唇上肆虐的手指,用上了所有的力气死死咬着不肯松口t z。
鲜血在口腔中弥漫,她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只想着要是能和这畜生同归于尽也是好的。
脸上被人重重扇了几个巴掌,她仍是死死咬着不肯松口。
直到士兵将她拉开,她口中含着一截断了的中指,鲜血糊了一脸,幽暗的光影里她满脸血泪,眉目带煞死死盯着慕容怀恩。
生生被人咬掉了半截手指的慕容怀恩亦是气急败坏,他没想到这女子烈性至此。
“大胆贱奴,竟敢伤害王子殿下!”身边的亲卫立即抽出佩刀砍向宁玉。
“慢着!”慕容怀恩眸中似是燃烧着一团火,他忍着剧痛,怒极的状态下他将身旁扶着自己的亲卫一把掀开,起身一步步逼近宁玉,目中有戾气,冷冷笑道:“好得很,我会留着你慢慢折磨。”
慕容怀恩:“把她押回我帐中。”
冷,实在太冷了。
永嘉背着箩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握着粪叉子的手早已生了冻疮,尽管昨夜她为自己缝了手闷子,但寒风依旧像针一样扎在肌肤上,更令她难受的是痛痒之感。
她幼时虽不讨父母喜爱受了些苦头,但出身皇室,到底又哪里经历过下层人的肉/体折磨,她以为这些年她受了这般多的苦,这点点苦痛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可是连日的屈辱打骂,吃不饱穿不暖,身心和□□的双重折磨,让她多次有了轻生的念头。
弯腰插起一坨已经干掉的马粪,屈身时膝盖一软倒在了地上,背篓里的马粪尽数倾倒而出,她跌在了污秽里。
来不及起身,背上便重重落了一鞭子。
她吃痛下意识地躲闪,鞭子接二连三地落下,一脸大胡子的马倌口中骂骂咧咧,一边“哈哈”大笑着欣赏她的狼狈丑态。
永嘉知晓自己躲不过只能瑟缩着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任由对方打骂。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拖着她跪倒在地不住地冲马倌磕头,口中连连含着吐谷浑语:“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马倌骂够了还踹了二人一脚,方才大摇大摆离去。
辛大娘将永嘉扶起来,替她清理身上的马粪,口中不住问道:“小苏小苏,你怎么样了?”
鼻端充斥着马粪的臭味,浑身上下都在痛,寒风亦是刺骨,将将滚出的眼泪转瞬便化作冰霜凝结在纤长的羽睫之上,她双眼模糊,痛得无法呼吸,嘴唇不住地打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