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眸中闪过一缕厌恶之色,抬眸时脸上已挂上讨好的笑, “只要殿下能将我扶上贵妃之位,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张美人谋害魏昭仪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宫闱,太医从张美人送来的逗猫杆里找到了数只来自苗疆蛮夷之地的蛊虫, 张美人罪名坐实, 皇帝震怒之下要当场赐死张美人, 太医却在此时诊出张美人怀胎三月有余。
听闻消息的永嘉丝毫不觉意外,那日她便察觉到张嫣神情有异, 况且她敢瞒着自己提前对魏紫动手分明就是想趁机要了小皇子的性命。魏昭仪的t z孩子倘使没了,她的孩子便是嫡长子, 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皇帝大婚数年一直没有子嗣, 张美人肚中胎儿无疑成了保命符, 梁帝出于无奈将张美人囚禁在清思殿, 直至产下胎儿再作定夺。
一下子除掉了两个心头大患,程玉珠心情无比畅快,凤栖宫上上下下皆得了赏赐。
讨巧的宫人见中宫面色欢喜,便恭维道:“张美人犯了死罪,待她腹中胎儿降生必然是由中宫抚养,娘娘有了嫡子,日后朝臣再无人敢小觑。”
闻言程玉珠拆下手腕的一只镯子丢给那宫人,笑眯眯道:“只要本宫一日是皇后,这宫中的皇子皇女都得尊称本宫一声‘母后’。”
她说到兴头上,当即让人准备了吃食打算去清思殿见见被囚禁的张美人。
绣着金丝牡丹的云履踏入冷宫,翟衣广袖张拢间是无上的尊严与威仪。
程玉珠神情傲慢地打量跪在自己脚边的张美人,目光在她鬓发上纤巧的蝴蝶簪上停驻,见那蝶翼颤动好似活物一般,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戾气。
“起来吧,几日不见你倒是愈发圆润了些。”她径直入殿内,见桌上摆着几样菜碟,只扫了一眼便厉声道:“张美人有孕在身,你们便给她吃这些清粥小菜,脑袋不想要了吗?”
冬儿连忙跪地磕头道:“娘娘恕罪。”
“娘娘不必怪罪宫人,是臣妾胃口不好吃不得油腻之物。”她脸上带着笑意,手指不自觉拂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日光透过雕花窗扇落在她的脸上,她整个人笼在光影里,往日瞧着有些尖刻的眉眼竟显得柔和与瑰丽。
程玉珠不由想起从前听到的传言,但凡女子怀孕身上便会散发出独属于母性的光辉与美丽,此刻她心底说不出的嫉妒与仇恨。
宫中女眷皆在她的掌控之中,谁有孕也必须得她说了算,明明张美人身边一直有自己的眼线,不孕的香料日日投入香炉中,她是如何不动声色地调换了香料,她竟一无所知。
程玉珠的目光在她腹部流连,许久之后她冷冷道:“好好照顾本宫的孩子,这些吃食全部吃下,倘使让本宫知晓你亏待了本宫的孩子,本宫定不轻饶。”
张嫣抻了脖子看向外面宫人捧着的食盒,心头一紧,踟蹰道:“这……未免太多了吧。”
程玉珠扬眉道:“不多,明日本宫还会让人送来吃食。”
张嫣瞧着如流水般送进来的食盒,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倘不是冬儿在旁搀扶着怕是要当即吓晕过去。
待程玉珠走后,她命宫人打开食盒见到里面俱是燕窝、人参、鹿茸这般的补药这才放心了些,除此之外还有几样点心,瞧着也算可口。
她手指捻起一块儿正要吃,冬儿提醒道:“您如今有了身子,不能随便吃外头送来的吃食,万一吃出个好歹,奴婢们如何担待得起?”
“你放心好了,皇后娘娘暂时不会要我的命,她巴不得我给她生个儿子出来。”张嫣毫不犹豫地将糕点送入口中素白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心腹宫女玉禾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奴婢听人说孕妇怀孕之时倘若吃得过多,必然会导致胎儿过大,于母体不利。”
张嫣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她毕竟是头次有孕,先前并未听过这般说辞,倘使玉禾所言为真,中宫此举无异于谋杀。
然而她听罢,只是笑笑,继续拿起食盒中的糕点小口小口吃掉,她道:“皇后娘娘要我吃掉所有的吃食,我不得不从。”
所幸糕点也并不多,随侍宫人虽焦急也无可奈何。吃得太多夜里便有些睡不着,宫女在旁打扇,徐徐凉风吹在面上,她渐渐有了睡意。
晚来风急,后半夜张美人忽然腹痛难忍,待宫人掌灯看时,张美人素色的中衣已被鲜血染红。
玉禾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唤道:“来人呐,快请太医……”
永嘉听闻消息已是第二日,张美人的孩子没了。
清思殿内,将将苏醒的张美人听闻孩子没了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太医为张美人施了针,悠悠醒转的张美人满脸泪痕,她强撑起虚弱的身子无力跪坐在榻上,一字字道:“请陛下为臣妾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