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那一瞬,所有灰蒙蒙的学子焕如新生。
夏樣看着手里的两只手机,弯唇。
她把旧手机里的电话卡换到了新手机里,随即拨出了一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却又很快挂断。
眉头没来得及蹙起。
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
“夏樣,回头。”
作者有话说:
注:所有的青春都像一盏灯,在雨中被冲倒,湿漉漉却在燃烧。——聂努达《青春》
明年有明年的雪,明年的雾色,明年的永无休止的阳光,还有明年数不尽的生机。——林清玄
第44章 四十四秒
◎“别人有的,她不能没有”◎
这道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又似乎近在咫尺。
像隔着一层纱。
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样的情景,在过去一年里她经历太多次。
尽管她想尽办法把时间填满,可有些东西就是会见缝插针地, 渗入她的生活。
街道上, 校园里, 食堂窗口,公园路口……每一次听到这道声音, 她都回头了, 可无一例外, 身后空无一人。
明知可能是幻觉。
可她也无一例外,次次回头。
万一, 有一次是真的呢?
夏樣转身, 和记忆中的少年四目相对。
他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轮廓线条似乎硬了不少, 穿着一身白衬衫,立于一棵娑罗子下。
似初夏的太阳, 热烈却不灼人。
少年眼底晕着浅浅乌青,面色略倦。
他站在阳光里,嘴角挂起浅笑。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 他有种历尽千辛, 终于抵达梦想彼岸的松弛感。
就好像。
他争分夺秒、跋山涉水地赶路, 只是为了来见她。
看见她。
便美梦成真,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她看着他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
“夏樣, 好久不见。”
少女眨眨眼, 一言不发。
陈勉疑惑。
这才多久没见, 她就把自己忘了?
正想说她句“没良心”, 脸上忽然覆盖了一层柔软。
下一秒,钻心的痛传来。
他脸颊被掐了一下。
“?……”
见他疼得皱眉,小姑娘只是十分淡定地“啊”了声:“不是梦诶。”
“……”
他昨天参加完谢师宴,已经是更深露重的时候。
从黎青到连渝的车次,最早的一班在凌晨四点,他抢了票,一刻不停地往这赶。
结果得到了这么个下死手的待遇。
他都快气笑了。
“你考试怎么样?”夏樣突然问。
陈勉一愣,似是没想到时隔一年的见面,第二句是这个。
他笑答,“还行。”
过几秒又补了句:“上京大应该没问题。”
片刻后。
夏樣眼神终于恢复清明,盯着他看了几秒,而后小学生似的告状:“陈勉,他们欺负人。”
“他们买毕业蛋糕,每个人都有名字,就我没有。”
“我虽然不爱吃巧克力,但是我也好想有一块巧克力上,也有我的名字。”
说着,夏樣嗓音渐渐染上了哭腔。
这事儿夏樣本来没放心上,一个蛋糕而已,她得到了最大的一块,他们好像还给她补了一首生日歌。
没什么好委屈的。
但看到陈勉,这种带着点不讲道理的委屈像泄了阀,止不住。
她这一哭,就给陈勉整愣了。
他小心地替她揩去眼泪,轻声哄着,可越哄这姑娘眼泪越多,不要钱似的,一串接一串往下掉。
陈勉充当了纸巾,没多过久,一片一片的泪渍印在他的衬衫上。
他去转角那家蛋糕店,给她买了个手掌大小的蛋糕。
等她哭够了,陈勉无奈问:“小委屈包,什么蛋糕啊,哭成这样儿?”
其实她有百分之九十的眼泪不是为蛋糕掉的,但是他已经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他在,其他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比了个手势,边抽边说:“有……这么……大,还放了……好多芒……果。”
陈勉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拿腔拿调地回:“哦,这么大呢。”
-
夏樣领着陈勉在街道闲逛。
来这儿一年了,她除了在学校就是在家,唯一一次去得远,还是去禅心寺。
她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
但能跟他一起认识这里,好像也蛮不错。
中午,两人找了一家小餐馆。
刚坐下,陈勉看了眼手机,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没几分钟他就回来了。
手里拎着一个蛋糕。
上面铺满了芒t z果,目测二十二寸,和班主任买的毕业蛋糕一样大。
外层插满了白色巧克力块儿,每一块都写了“夏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