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樣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宁延再一次被忽视了个彻底,气急败坏, 却依旧努力学着夏樣的平静:“这钱能不能到你手里还另说呢。”
夏樣挑眉, 而后眉眼平静地看向他:“那能到你手里?”
奖学金的最终归属, 是从申请者中选取综合成绩前三。
夏樣知道,赵宁延当然也知道。
赵宁延又一次在和夏樣的对峙中败下阵来。
临了还放了句狠话:“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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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宁延那句话, 不能说对夏樣完全没影响。
她连着好几天都神经紧绷,生怕出点什么事。
但赵宁延习惯性口嗨, 这段时间也风平浪静, 夏樣渐渐放下了警惕。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到了月底。
这几天陈勉情绪一直不太对劲, 像是被什么事情压着。
夏樣和几个朋友想方设法逗他开心,他也很给面子地配合,但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比愁眉苦脸的时候还难看。
二十七号这天,周五。
陈勉没来上课。
夏樣给他发消息,全都像是石沉大海。
明天就是六月月考。
今天下午用第一节课的时间布置完考场后,剩下的时间由学生自主安排。
夏樣走出校门。
黎青这座城,还没正式入伏,天气却燥得令人发慌。
太阳炙烤着地面,热浪连绵起伏,在公路上肆意横行,裹挟着偶尔吹过的风和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行人,就连街边的小狗,都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因为高考结束了,学校只剩下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与平时相比,校门口少了些许热闹。
日头毒辣,空气沉闷,连带着路上的鸣笛声都死气沉沉。
不知道t z谁的冰激凌掉落在路边,迅速融化,一股难受的粘稠感扑面而来。
夏樣深呼吸一口,蹙了蹙眉。
走到公交站,夏樣寻了个阴凉地儿站着。
再次拿出手机,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进来,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给陈勉发个消息时,听见钱粤的声音:“夏哥?”
“你知道陈勉去哪了吗?今天没来上课,也一直联系不上他。”
钱粤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严肃起来:“今天,是陈策……”
话没说完,夏樣已经了解。
今天是陈策的忌日。
这段时间陈勉低落的情绪,有了解释。
钱粤说,这个日子,陈勉一般会把自己锁在他哥的房间里。
等的车来了,和钱粤道完别,夏樣上了车。
车到半路,天一下子黑了下来。
天上乌云滚滚,势不可挡地压下来,好似扎一刀就会流下浓墨,刚才空气中的沉闷分毫未减。
夏樣刚到巷子口,就听到一声闷雷。
紧接着大雨就砸了下来。
清新的空气久违地弥漫。
地上的泥被雨点溅起,白色的袜子和鞋都被弄脏。
回到家,章锦正把摆在门口的水果和饮料,一筐筐地搬进去。
夏樣过去帮忙,所有东西搬到家里,整个人都被淋湿。
夏樣上楼洗了个澡,头发刚吹干,手机跟叫魂似的响个不停。
“夏哥,出事儿了。”钱粤的声音尖得要穿破耳膜,“阿勉没在家,打他手机也没人接,找不到人,好像是跟家里吵了一架。”
这会儿电闪雷鸣的,夏樣的心紧了紧。
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会不会去墓园了?”
这个猜测很快被钱粤否定。
从陈策出事后,陈勉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害怕,愧疚,难过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根本就不敢踏进墓园半步。
最重要的,是他在自欺欺人。只要他不去葬礼,只要他避开所有需要悼念陈策的日子,那陈策就只是出了远门,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夏樣来不及换衣服,随手捞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到楼下时,冲章锦喊了声“有点事出去一趟”,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该死的人是我”,夏樣的心就悬着,像悬崖上摇摇欲坠的一片叶子。
没去墓地,那能去哪里?
今天之前,黎青已经快半个月没下雨了。
此时雨和热气产生反应,整座城被蒸汽笼罩,雾蒙蒙的。
夏樣漫无目的地找,忽然停下脚步,茫然地站在空旷的街。
这种时候,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和陈勉之间,就像隔了这层雾一样。
她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一个纸船随着水流漂到脚边,夏樣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她拦了辆车去南洋公园。
天气原因,公园里没什么人,显得极为空旷又寂寥。
气温降下去,吹来一丝风都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