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这是气急攻了心啊,发现的又晚了……”陈大夫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这应该是心脏病吧,沈冬侨想着,一般这种年纪的老人心血管疾病比较多,再加上昨天一下子气坏了,连夜去追赶,半路就犯了心脏病。
周向阳鼻息煽动,啥也没说,就是握着老人的手。
陈大夫有些手足无措,周向阳一向野蛮,生怕会迁怒于他。
“大夫,你看老人家手上还有热度,是不是还能再……”
沈冬侨刚给老人擦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老人的体温。
“还剩一口气罢了,过不得今晚的。”陈大夫说着。
沈冬侨想着一般人死前都有个回光返照,如果救不回来了……
“那能不能让周老太醒过来,片刻也好……”
怎么说也要留个遗言啥的。
陈大夫盯着沈冬侨的脸看了看,又道:“那我试试,不过,我这一针下去,她如果能醒来,再闭上眼,人就没了。”
沈冬侨的目光飘向周向阳,这种情况,怎么说也要争取一下病人家属的意见。
“好,你下针。”
周向阳没二话就同意了。
陈大夫取出针,在油灯上烤了烤后就扎进周老太的眉心。
大家屏着呼吸看着那针尖在周老太眉心转了个圈后拔了出来。
“向……向阳啊……”
周老太悠悠转醒。
“我在呢,奶奶。”
周向阳的声音没啥起伏,眼眶泛红,却让沈冬侨听出了那么一丝破碎感。
周老太的眼皮睁开,老眼浑浊,含着泪。
“奶奶没用,本想给你找个媳妇儿,没想到……”
提到沈冬侨,周向阳一把就把沈冬侨抓了过来。
“她在这,你看。”
周老太的眼睛撑大了些,看到活着的沈冬侨,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随后又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沈冬侨愣了愣,连忙把手放了上去。
周老太粗糙的手掌,把他和周向阳的手交叠在一起,交代起后事来。
“活着就好,娃儿啊,奶奶还不知道你名字。”
“沈冬……”沈冬侨说了前两个字,顿了顿,最后一个字变了调,“娇。”
沈冬娇听着才像是女娃的名字。
“冬娇啊,以后向阳就交给你了,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一定要给我们老周家续上……续上香火!”
周老太的眼睛忽然撑大了,胸口像是一口气上不来?
沈冬侨感觉到周向阳的手掌用力捏着他的。
这是临终托孤,如果不答应,怕奶奶会死不瞑目。
心下一横,沈冬侨道:“好,奶奶,我答应你。”
“好好……那我也就……”
沈冬侨只感觉手上一紧一松,周老太的头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老人家走了,沈冬侨心头一阵难过,鼻子就开始发酸。
周向阳的大手缓缓把老人家半闭的眼睛给闭上了,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沈冬侨的。
第5章 抬棺发丧
周老太死了,沈冬侨作为准孙媳妇儿要给她披麻戴孝。
乡野人家倒是不讲究排场,摆几桌请人吃素豆腐就成。
钱是周向阳摸出来的,仆告也是他自己去发的,沈冬侨就跪着守着棺材就行。
沈冬侨倒是挺好奇的,不是说周向阳家里没钱嘛,穷得叮当响嘛,怎么没见周向阳捉襟见肘。
周老太的棺材用的木头不算好,也不算差,素酒的菜席也还不错有鱼有肉。
不过这些沈冬侨管不着,人家自有赚钱途径,这钱是黑是白也轮不上他置喙。
他低着头又加了一把纸钱,有人来了,人家磕一个头,他就还人家一个头。
磕头磕得头昏眼花,脖子酸疼,腰椎间盘突出,小腿以下全是麻的,一动就像是几万只蚂蚁在骨头里爬。
来悼念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看沈冬侨一眼。
“这就是周大家的孙媳妇儿?”
“买来的,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没进门就克死了周老太……”
“哎,这周大家,一个混子,一个……”
妇人们的闲言碎语,夹裹着恶意的揣测,一点点灌进了沈冬侨的耳朵里。
他捏着拳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他没有权利去制止,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逮到空隙,沈冬侨就从门口往外张望,希望时辰快点到,仪式早点结束。
“咚”的一声,有人重重踢了踢门槛儿。
周边的人瞬间噤了声,是周向阳。
他穿着麻衣,腰间扎着白布,站在门边,更显得人高马大,威武不凡,不说话,没有表情的时候,像个门神。
有人说,人只有在面临生死的时候,或者失去亲人后,才会瞬间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