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恭迎太后千岁,此次太后能来是对祁家天大的恩宠。 ”
祁昭带了头向太后敬酒。
太后执杯相对,笑道。
“今日是送亲宴,亦是家宴,哀家来也是为了添喜,老将军才是主角,大家也请尽兴。”
太后饮了酒,说明了来意,之后再也没有说什么。
席间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
有官员几杯酒下肚后,开始说笑,讨彩头。
不乏妙语连珠,偶尔几个笑话把所有人都逗得前仰后合。
气氛十分融洽,宾主皆欢。
沈冬侨一直看向太后那边。
她虽然坐在上头,但是却是个合格的客人。
偶尔倾听,偶尔沉思,脸上始终带着清浅的笑。
吃的不多,但是格外喜欢吃一些偏甜的菜。
时不时也跟身侧的婢女说几句话。
没有一点儿喧宾夺主的味道。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只等一个时机。
宴会过半后,太后终于站了起来。
沈冬侨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发展……
突兀的,大门外却又有了传报。
“齐王到!”
突如其来的客人,打断了大堂里的相谈甚欢。
一下子,原本热闹的大厅鸦雀无声,只剩下了伴奏的笙乐弹奏着。
所有人像不约而同地闭了嘴,纷纷看向门外。
祁昭原本还带笑的脸,忽然紧绷了一下,眸中露出了些许错愕。
太后迈出的步子也缩了回来,稳稳坐回了椅子上。
变故突来,
沈冬侨只能用眼神询问陆存远。
陆存远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坐下,静观其变。
“祁老将军,本王来迟了,真是失礼了。”
门外的男人缓步而来,俊朗的面容透出些阴郁。
说着失礼,可语气并无任何歉意。
那人还站在门外,灯光太暗,沈冬侨看不真切,可就莫名觉得那声音似曾相识。
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是又觉得不可能,
齐王这样尊贵身份的人,他根本不可能接触过。
“是我招待不周,齐王请上座。”
祁昭迎了上去,不失礼节地说道。
其他所有人除了太后之外,也都站着行了礼。
齐王没有动。
他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离他最远的太后身上。
隔着一个大厅先行了礼。
“本王不知太后也在,给太后请安。”
送亲宴太后必定会出席的,这是规矩,齐王身为皇族又怎会不知。
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信。
“齐王,免礼。”
太后坐在高处,望着他,语气波澜不惊。
沈冬侨却发现她原本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
齐王低头无声一笑,像是十分愉悦。
他跨步走了进来,深蓝色的外袍在灯光下泛出流光,显现出五爪祥龙的暗纹。
而他身后还跟着三五人,离得最近的那个是一身劲装飞鱼服的白面人。
许鹿回!
看到“熟人”的刹那,沈冬侨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暴风骤雨的夜晚。
血色流淌之中,两人的对话依旧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梦中。
许鹿回说过的,京都再见,竟是当下。
沈冬侨不敢再看,
心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
齐王坐在了太后的下位,许鹿回则站在他身后。
正好背对着沈冬侨。
他们离得很近,
只隔着一个屏风的距离。
近到沈冬侨能看到他握着绣春刀时,手上的力道。
不存在的血腥味,也扑面而来,让沈冬侨胃中翻滚。
他不敢动,更不敢和陆存远交流。
齐王缓缓坐下,接过仆从递过来的热毛巾,开始细细擦手。
那双手洁白修长,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仆从,迅速取出了一个白玉酒盏和一双象牙长筷,替换了桌上的酒盏和餐具。
沈冬侨不禁猜测,
这是谨慎,还是洁癖
“这几日,本王一直奉旨在外,险些就赶不上这送亲宴,太后不会怪罪吧?”
齐王举着酒杯面向太后。
“怎会,齐王为陛下分忧,劳心劳力,哀家哪能怪罪?”
“太后仁慈。”
齐王仰头喝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侧身面向祁昭。
“祁老将军劳苦功高,这次和亲又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本王自作主张,备了一些薄礼,来换一杯喜酒喝,老将军可别嫌弃。”
齐王笑着饮下,将杯子倒转给众人看。
“齐王客气了,那我就代小女谢过了。”
祁昭也仰头喝尽了樽中酒。
“老将军风姿不减当年,不如再来饮一杯,预祝此次和亲顺利,如何?”
这是灌酒的架势。
酒杯和酒樽本就大小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