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先生?宫先生又怎么了?这是他的蟹肉,宫笑尘来了也白搭。
孙微言嗤笑一声,说:“宫先生也不能。”
那人没有接话,而是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孙微言诧异地转向他,仰起头,笑着调侃:“行啦,别演了。”
又是这一招,他都玩腻了,骗一骗孟醒那小子还行,骗他这个老江湖就差远了。
呵,你还别说,到底是混娱乐圈的,演技还挺好,和真的似的。
孙微言正要收回目光,对面的人目光一顿,也变了脸色,其他人都发现宫笑尘来了,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问好。
“宫先生。”
一桌子人,只有孙微言还坐着。
“……”孙微言认命般闭上眼睛,紧接着把表情和声音调整到最佳状态,站起身,面向旁边的人,恭恭敬敬道,“宫先生。”
“嗯。”宫笑尘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穿着三件套的西装,外套落在宴会厅,此时上身留着马甲,一条金色的链子仿佛垂柳一般轻舞,优雅矜贵。
他一出现,热闹的氛围不见了,温度也变低了。
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大家虽然不出声,但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宫笑尘是老板的贵客,为了这次饭局,几个员工甚至演练过好几遍,就怕出了差错怠慢他。
宴会厅里有老板,有陪客,有服务员,那么多人围着他一个转,宫笑尘想做什么,甚至不用动嘴,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了,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宫笑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更可怕的是,宫笑尘沉着脸,怒气浸染眉间,挺拔的身躯更添威势,仿佛是找什么人兴师问罪的。
众人在心里打鼓,是不是宴会厅里发生了什么?惹得宫笑尘不高兴了?
宫笑尘的确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不知道孙微言是怎么想的,给他安排这么个破饭局,一帮人虚情假意,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
最可气的是孙微言,一开始还跟着他,后来一个没看住就不见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二次,他的助理居然再一次丢下他跑没影儿了。
宫笑尘想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没等来孙微言,倒是等来一群莺莺燕燕。宫笑尘耐心耗尽,找了个借口出来找人。
走出宴会厅,没怎么费工夫就发现了这边的一桌,因为声音实在太大,离得很远就听到他们几个谈笑风生。
孙微言背对着他,其他人一脸谄媚,有给他倒水的,有给他布菜的。
宫笑尘在心里冷笑,难怪不管他了,原来是来这里找快活。
骂人的话都想好了,再重一点的话也不是不能说,可是当他对上那张讨好又无辜的脸时,他的舌头就像打了结,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许有什么苦衷吧。
宫笑尘自顾自地找了理由。
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都是些臭鱼烂虾,也没什么好的,目光移到孙微言身前,一个东西闯入他的视线。
陡然间,积蓄着的怒火仿佛一缕青烟,一下子就散了。
那是一个瓷碗,里面堆着剥好的蟹肉。
宫笑尘不敢相信似的仔细端详,没错,确实是一碗蟹肉,不是什么虾皮、蟹壳之类吃剩的垃圾。
这么多,肯定是给什么人准备的。
能给谁呢?
答案呼之欲出。
挺立的躯壳卸去骇人的戾气,倒下时又被一个柔软的怀抱牢牢撑住,孤单的灵魂有了落处,宫笑尘旁若无人地扬了扬嘴角,露出久违的笑。
他微微俯身,一手插进裤子口袋,一手撑在桌子上,目光指向蟹肉,压低嗓音问:“给我的?”
这一声十足魅惑,明明是用戏谑的语气说的,却透露出一种近乎执拗的笃定,仿佛一缕夺人心魄的淡香,迅速在空气中扩散。
众人恍然大悟,还有人兴奋地拍手:“难怪一口不吃,原来是剥给宫先生的。”
孙微言:???
猜测得到证实,宫笑尘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还真是给他的。
他也因此产生了一点歉疚,是他错怪他的小助理了,瞧瞧,他的小助理还是想着他的。
不是啊!真的不是!没有!真的没有!
所有人都在笑,羡慕的、满足的、心照不宣的,只有孙微言哭丧着脸。
他不能明着说那是给自己吃的,那样也太不给宫笑尘面子,可是他实在不愿放弃自己的劳动成果,只能寄希望于宫笑尘不屑于这么一口蟹肉。
宫笑尘多么挑剔的一个人啊,冷的不吃,热的不吃,他剥的这一碗蟹肉要形没形,要味没味,说不定还沾了他的口水,实在是配不上他。
对吧?
孙微言眼巴巴地看着宫笑尘,就差喊出一句:老宫,你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