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低声说。
“总是被你抢先一步呢,遥。”
我眨眨眼,有些发愣。
就看见赤发少年握着我的手腕,停下了我擦拭的动作,紧跟着就俯身向前,和我面对面贴着额头。
这么近的距离,近的像是我坠入了这双赤金眼眸构筑的星海一般。
之前那股孤立独枝的疏离感觉,像是我的错觉一般。
体温通过连接处缓缓传递,没有二次发烧,我多少放心下来,是健康的征十郎。
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原本有些刺眼的金眸此时柔软不少,似乎重新染上了点点焰光,也更像是冉冉升起的旭日般灼热。
“遥,我喜欢的,也正是这样有些笨拙,却从不放弃接近大家的遥。”
“现在的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吧。”
谁懂啊……或许妖刀知道吧,但它自从我跟征十郎吵……嗯,吵起来以后,就很自觉地消失了。
我本来就有些心软,这下更是柔软得恨不得把他牢牢裹住。
我:……
征十郎,是什么对我特攻的小狗吗?
我抬手,捧起他的脸,正准备说话,又突然感受到一个阴影猛地罩在头上。
是毛巾!
赤司征十郎有些无奈:“遥,来,轮到你坐下来。”
我摆摆手不太在意:“啊,我没事的,淋点雨而已,比起这个,征十郎,说什么失望不失望呀!”
“你从来都是指引我的那个,不是吗?”
他歪头:“可别太夸大我了,遥。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个不完美的赤司征十郎。”
什么!
不完美这种事情,怎么能自己对自己说!这话我可不爱听!
只是我刚准备反驳,又被赤司征十郎半强制半讨巧地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他拿着干净毛巾,开始给我擦拭头发。其实我并不太在乎这些,因为作为咒术师,出任务的时候总会遇到许多极端的情况。
淋淋雨,不过是其中再小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不过,在赤司征十郎眼中,却十分重要:“就算是身体健康的遥,也不能总是把身体当成可以置换的筹码吧?”
“生病,可是很痛苦的。”
他这话,似乎是在说我,又似乎像是在回忆过往一般。
也许是争吵过后,我的歪理说服了征十郎,或者是他的信念又在慢慢打破重组。
总之,我察觉到什么,静静地等待他一字一句的陈述。
“我……小时候遇见遥那次,是我母亲生着重病的时候。可能因为是母亲生病,所以父亲对我的看管,有一段时间有些疏忽,也正是那时候,我被绑架了。”
征十郎的母亲……
“然后,因为我被绑架,母亲病情也加重不少,对我父亲来说,我是不是也如同灾星一般呢?”
我张张嘴,想反驳不是这样的。诅咒师们的手段数不胜数,如果不是五条老师那般狂妄的实力,谁能轻易躲过来自暗处的袭击。
更不要说,征十郎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不过,镜中倒映出的征十郎,却并不犹疑低落,反而更显坚定。
这让我抿了抿唇,按耐住说话的想法,认认真真地听他继续讲述下去。
我也没想到,期待已久的互换故事,居然会来的这么突然,又这么顺理成章。
“母亲走后,父亲几乎不怎么跟我沟通。我们主要交流的内容只有,今日胜负如何?”
“对着小朋友聊胜负,是不是有些奇怪?不过,我也清楚,这是我作为赤司征十郎,在承担了这个名字之后,必须接受的义务。”
“承担赤司之名,就不被允许失败。我不希望让父亲失望,为了保留参与社团的权利,只能更努力……更努力……更努力……”
可哪有这样的父亲……
明明看着也很在乎赤司征十郎的母亲,怎么对于儿子,就仅仅像是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工具人?
和我的父亲……
其实也有几分相似,不过更剑走偏锋。
只是非要这么论,那五条老师,也同样是万众瞩目之中诞生的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神子。
可从五条老师口中,以及行事作风也能看出些许,五条家基本是在放任着五条悟。
“国三的时候,篮球部的大家成长迅速。一瞬间,我有种无法继续和他们并肩的错觉。”
征十郎,明明已经足够优秀了,却还被压着向更优秀的方向前进,连喘息的时间都所剩无几……
篮球,或许是那时他得以逃离的乌托邦之一,但这样的乌托邦,也被无情打破。
“征十郎,真的很厉害呢。”
我微微仰头,认认真真地称赞他。
但是,也真的需要停下来休息与喘息。
他笑笑,似乎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嗯。那时确实是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不过,你放心,父亲已经不再能约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