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看似理解地点了点头,却仍然不依不饶,“所以我是你什么啊?”
“男朋友,行了吧?”李葵一没好气地说。
“哟!”他阴阳怪气的,“你还知道啊?”
真是服了这人了,心眼子比针尖还小。李葵一权当听不见他酸了吧唧的话,抬步就走,这一走就走到了雨里,她又退回伞下,抬眼看向一动不动的贺游原:“你又生气?”
“亲我。”他眼睑耷着看她。
她无奈:“你又要亲?”
他忿忿:“你又要拒绝?”
李葵一知道,按照他的狗脾气,她不亲亲他的话,他真能一直在这儿站着。她四下里看了看,雨里的小区静寂,外边没什么人,她贴近他些,仰起脸,做出一副努力的样子去亲他的嘴巴,但实际上,她连脚都没踮起。
“亲不到。”她遗憾地摇摇头。
贺游原凶巴巴地瞪她一眼,弯下腰,把脑袋递了过去。
李葵一亲在他的唇角,他偏了偏头,两人结结实实地吻上,呼吸纠缠了一会儿,分开,某人终于心满意足,直起身来,把她的手搭着他撑伞的那只胳膊上,说:“走吧。”
伞外的世界雨声滴答,空气清新而湿润,走着走着,贺游原忽然问:“你知道北大和央美距离有多远吗?”
“大约15公里吧。”李葵一记得她在地图上查过。
贺游原“嗯”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里:“这是我做助教赚的钱,不多,也就五千来块,我把它存在里面了。”
李葵一把那张银行卡举到眼前,看到他在上面贴了张薄薄的标签,上面写着:“想见你”基金。
“记得来找我。”他闷闷地提醒她。
李葵一把卡放回他手里:“我有钱。”
她也在做家教赚钱,而且她有奖学金,还挺大一笔。
然而贺游原毫不讲理,扣紧她的手指,让她紧紧攥着卡:“你有钱你就自己花啊,但你来见我的话就得用这个。”
“为什么啊?”李葵一还是不能理解。
“因为其实是我想见你。”
顿了顿,他眼尾忽然有点红了,“你每次过来都相当于在满足我的愿望。我想见你的时候就会去见你,但我希望你也能记得来见我,我会更开心。”
李葵一看着这个神情和声音里都染上几分委屈的少年,忽然心软。她这个人挺不擅长表达感情,也不知道在平日的相处中有没有让他觉得缺乏安全感。她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他,说:好,我会记得去见你的,很多次。”
他把脑袋埋进她颈窝里,使劲蹭了蹭。
晚上回到家,贺游原在自家楼下碰到张闯。张闯笑嘻嘻的,说看在他马上就要走了的份上,他大发慈悲过来陪他通宵打游戏。贺游原按下电梯,不冷不热地说:“谁跟你通宵打游戏?我还得收拾行李呢。”
“着什么急啊,你不是后天才走吗?”
“那也得收拾。”
进了电梯,张闯忽然用胳膊捣了捣他,压低声音贼笑道:“哎,你们俩到北京后是不是要住一块儿啊?住一间还是住两间啊?”
“滚,不该打听的事儿少打听。”贺游原睨他一眼。
“我又没打听别的,只是简单问问,你以为哥们儿是什么人啊?”
贺游原没搭理他。
家里没人,两个人也放肆,一人抱着一个手柄狂按。游戏打到大半夜,他们又饿了,点了份外卖送过来,吃完外卖直接奋战到天明。清晨的日光透过窗子射进来,两人终于觉得眼睛干涩得疼,贺游原扔掉手柄,说:“我睡了,你随意。”
他没直接上床,去洗了个澡刷了个牙,随手套上件干净的T恤和短裤,才回来往床上一倒。张闯瞥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瞎讲究,都困成这样了还惦记着洗澡呢?
不过张闯也倦了,同样把手柄一扔,踢了踢贺游原搭在床外的腿:“走了啊。”说完他又贱兮兮地补了一句,“记得做个春天的梦啊。”
贺游原迷迷糊糊地听到了,烦躁地哼了两声,一转身滚到床的最里面,扯过毯子把自己盖住了。恍恍惚惚、昏昏沉沉入了梦,他只觉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白花花的,好像是他在画室里见多了的那种石膏像,又或是桌上的白色蕾丝衬布,上面是嫣红到近乎艳冶的樱桃。纯洁而浓重的色彩,在他身上缓缓流淌而过,触感深入脊骨,让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背,像蜗牛要藏进温暖的壳。
他是从梦里惊醒的,大汗淋漓,身下的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潮湿黏腻。他羞恼得不行,对十八岁的男生来说,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却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