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吗?李葵一心虚地想。
手上的炸鸡柳都不热乎了,她干脆站起身来,说:“反正我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以后别送我了,最好也不要再喜欢我了……我说完了,要回去了。”
她从他的身前走过,侧眸瞥了他一眼,见他还呆呆地坐在那儿,微佝着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她忍不住停下问了一声:“你还不回去吗?”
他没回答,只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她,瞳仁里映着破碎的光,神情有些茫然。
这一刻,李葵一觉得自己罪恶极了,像是遗弃了一只小狗。
她攥紧了手指,才克制住想要去抚慰他的冲动,机械地走出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回到家中,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像是在外面灰头土脸地打了一仗似的。强打起精神把没做完的作业写完,又把今天学过的内容复习一遍,她才放空自己在椅子上半躺了一会儿,呆滞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离开时,他看向她的那个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真的,太会摆可怜相了。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这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那就如此吧。
李葵一微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些,起身去洗了个澡,回来后钻进毯子里就睡了,倒也没有对此事梦寐不忘。第二天再去学校时,她发现自己的座位后面空了一大块地方,贺游原连人带桌子都搬走了,搬去了教室的最后一排。他自个儿在那安稳坐着,看上去有种独孤求败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班里第一名呢。
同学们进教室后,都奇怪地看他一眼,但大家只以为这是班主任的安排,也没多想,教室里开始响起早读的声音。
他爱坐哪儿就坐哪儿吧,她又管不着,李葵一思忖道,他愿意离她远一点,其实也是好事。
没一会儿,蒋建宾也进班了。他眯起一双眼,视线疑惑地在李葵一和贺游原之间扫了几个来回,然后背起手走到贺游原桌子前,眉头一皱:“谁允许你私自换座位的?”
贺游原说:“在窗户边儿坐太久了,都要斜视了。”
蒋建宾一想,自己好像是没换过座位,别的班都是考一次试就换一次位子,每次一换座就闹得整幢教学楼都在响,只有他们班安如泰山,岿然不动。
他当即打算等下次月考后就调整一下班级座位,这都快到九月末了,月考就在眼前。
“先坐着吧。”蒋建宾又背着手走了,毕竟关系到学生的视力问题,他也不想多加为难,只让原本坐在贺游原后方的同学把桌子往前挪了挪,不然空那么一块地儿在那不好看。
大家很快就习惯了班级布局上的小小变化,但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贺游原自从换了座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开始用功学习了。
因为他长得帅,平时在班里受到的关注也不少,大家都知道他一下课就喜欢跑出去,去厕所、去小卖部,或是什么都不干,只是到走廊上倚着栏杆懒散站着,吹吹风,透透气,和班里的男生说些玩笑话。现在倒好,整个课间他都埋在题堆里,基本上连头都不抬,还是那句话,看他这个努力程度,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班里第一名呢。
有人大胆猜测:“他是不是从美术生转成文化生了啊?”
“啊?没听说啊,而且你看他晚自习时还是不在啊。”
李葵一听到这些话,不禁回头看他一眼,却只能越过摞起的书本看见他一小撮头发。她也拿不准贺游原这次努力学习的原因是不是跟她有关,但她觉得,这个人说埋头学习就能埋头学习,还是很有意志力的,学习到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捡起来的事,很多人都会败在静不了心,也坐不住上。
大概跟他学画画有关吧,画画不是需要静心么?
贺游原不再送她回家,平日里也不跟她说话,意外迎面遇上了也只当作没看见她,像是想要全方位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希望他能坚持得久一点吧,李葵一想,别像以前似的,最多坚持一个多月就又来黏着她。而且,无论他这股努力学习的劲头是不是因为她生起的,她都祝愿他可以一直保持下去,这对他来说,会是受益终生的事。
她也没空多去关注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课之外的时间都被她拿来刷题,或是进行反思与总结。但她依然保留了两个固定项目:一是每天吃完晚饭后,都去操场上走两圈儿,顺便看看落日晚霞;二是每天都趴在窗户边儿看看外面,任大脑放空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