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挡住她的去路。
想起她看别人打球的事儿,还是气不打一出来,便垂着眼皮儿,轻描淡写地问:“好看么?”
李葵一觉得他应该是在问自己的表现,虽然她觉得一般般,但当面下人家面子也不好,便点点头,说:“好看。”
贺游原气得转开脸看向一边。
有没有搞错啊,他请她过去是想让她看他打球的,而她呢,偏偏去看什么路人甲乙丙丁,错过了他的空心三分球不说,还夸别人打得好看。
这就叫杀了人还要诛心。
李葵一看了看他的神色,搞不懂他为什么又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不是吧,现在连夸他都不行了?
难道是她夸得太不走心,被他看穿了么?
多少有点心虚,于是她微微拧起眉作思索状,试图对他的篮球水平作出客观评价:“其实吧……也没有那么好,还有提升空间。”
贺游原:“……”
大小姐,您想改口的话也装得稍微像点儿。
但他还是被这句话哄得消了气儿——难道不是么?李葵一说出这句话,不管是不是发自真心,都代表她愿意哄他啊。
贺游原克制着嘴边笑意,仍绷着一张脸,快速地从李葵一身边走过。在身体交错而过时,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葵一低头一看,是一瓶牛奶,温的。
手指在温热的牛奶瓶上摩挲了两下,她忽然咬住了唇: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果然不出所料,借着座位上的便利,贺游原开始全方位地入侵她的生活。
每次她起身去丢垃圾,他就拉开他的垃圾袋,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当然,李葵一吸取上次的教训,再也不把垃圾扔在他那儿。然后他就会生气,有时气一节课,有时气两节课,生气期间是不跟她说话的。
他喜欢转笔,笔转掉了,他就伸出长腿踢踢她的凳子,手指一指地上:“帮我捡下笔。”——李葵一起初还会帮他,后来次数多了,就懒得理他。然后他就会伺机报复她,比如她翻来翻去找不到自己的橡皮了,他就会举着他的樱花橡皮在她眼前晃:“求我啊。”
有时李葵一也会反击,当他因背不出课文被蒋建宾罚站时,她就会故意回头看他一眼,神情得意又轻蔑。
日子就这么喧嚣着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三月底,又要月考了。
季节更替之交正是流感多发的时节,再加上天气忽冷忽热的,简直不知道要穿什么衣服,考前一个星期,班里“成功”病倒了一片,这个同学感冒,那个同学咳嗽,上课时擤鼻涕声此起彼伏。蒋建宾也染上了感冒,上课时手里随时捏着纸巾准备擦鼻子。他声音嗡嗡地叮嘱没有生病的同学,让大家回去喝板蓝根,做好预防。
李葵一很幸运地没有被传染,虽然她跑起步来总是要死要活的,但她体质还不错,很少生病。贺游原这个时候倒听话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大包板蓝根,每天扔给她一袋,义正辞严地说要守卫最后一片净土。
考前那个周六,李葵一收到周方华的扣扣消息,她问明天上午要不要一起去书店买书,下午回学校自习。
“好啊。”
自从分科后,李葵一只见过周方华两次,一次是在去做课间操的路上,一次是放学时,都只匆匆说了两句话。
周日上午十点,两人在书店门口碰面。周方华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见到李葵一以后把袋子递给她,李葵一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株小小的芦荟,栽在一只小花盆里。
“我在宿舍里养的芦荟生了几株小芦荟,我移了一株给你。”
“谢谢。”李葵一想了想说,“正好我还是坐在窗户边,可以把它养在窗台上。”
周方华脸颊微红着点了点头。
我送你芦荟,你把它养在教室的窗台上,好像是件很浪漫的事。
进书店逛了两圈,李葵一买了一本《动物农场》,周方华买了一本木心的诗集。她们决定早点去吃午饭,这样就能早点去教室自习了。
坐在一家米粉店里,二人边吃边聊。聊起分科后的学习,李葵一说觉得很轻松,数学在学的立体几何很简单,政治必修二学的“政治生活”比必修一的“经济生活”容易,地理开始学“人文地理”部分,也比“自然地理”更轻松有趣……
周方华笑,说也许只是你觉得不难呢?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李葵一在讲——这就是这段关系的与众不同之处,当李葵一处于其他关系中时,她往往是更偏向于倾听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