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云忍不住勾唇,他双眼没蒙住,无法确认楚瑶是否说话算话,左不过是说来逗他玩,“你诓骗我。”
孟楚瑶笑,拉着他的手轻轻覆盖上自己的脸,随着阴影落下,双眼阖上,“这下你相信了么。”放下他的手。
“我要一直捂着。”季凛云说。
“不能捂,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孟楚瑶蹙眉,开始不讲道理,“就算我睁眼看又如何。”拧了一把他的软肉,“不要得寸进尺,听话点。”
季凛云浑身一颤,倒吸口凉气,可怜兮兮环住胸口,“你睁眼了。”
“不睁眼怎么拧得准。”孟楚瑶答。
此后,季凛云便一直保持双手抱胸,遮挡的姿势。
“让我猜猜你做的梦,梦里有三个人,我,你,他。”季凛云没有反应,孟楚瑶继续猜,“他藏在竹林里,我们一起找到他。我见到他后,选择了他,抛弃了你。”
“没有,你没有抛弃我。”季凛云粗声补充。
的确是选择了对方,至于抛弃嘛则是没有,孟楚瑶转念想起一个可能,“我金屋藏你。”
季凛云沉默片刻,低声答:“没有金屋。”
孟楚瑶摸了摸他的脸,他愣了下,贴上来轻蹭,“可怜兮兮,那我把你藏哪了。”
掌心有温软压上,还有绵绵细腻的呼吸,他抵着掌心回答,“你让我做......”
话语含混不清,她疑惑地问,“做什么?”
他干脆扑过来抱住她,凑近耳边极低极快地说完,好似是被人迫着,不愿承认的丢下一句,“让我做兄长的影子。”
“我让你做回他的影?”孟楚瑶语气重了几分,“你答应了,我与他破镜重圆,偶尔再唤你来玩。”
“嗯。”季凛云说。
孟楚瑶推开他,她此时有些生气,“你忘了么,自你体内种下听命蛊起,你就不再是他的影子,仅属于我。”
孟楚瑶清楚自己为何愤怒,她对季凛云早已产生占有欲。
他乖顺得不像话,不同于主与奴简单的命令服从关系,他对她有情.欲的向往,而她又何尝不是在他身上肆意满足私欲呢。
这种占有欲早已不允许旁人染指,专断□□,带着死亡意味。
季凛云听她语调不善,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低声下气讨饶,“我错了,我只属于你。”
他迷茫地四处摸寻,碰到衣料,握紧是手臂,往下握住手心,熨帖在自己的胸膛上。
半是害怕,半是隐秘的满足。被需要,被认可,融合成安稳,将他从沼泽里拉起。
“你害怕什么?你兄长背叛我的那刻起,他便被我丢弃了。难道你比他还不如吗?”孟楚瑶实在想不通,明明已经许过诺,他却还是提心吊胆,“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一些事,一并说出来,好过惶惶终日不得安生。”
掌心被温热的泪水濡湿,她想抽回手却再次被紧紧握住,硬着心肠呵斥他,怒气到嘴边又忍了下来:“不许哭,你哪里不如兄长。”
季凛云摇头,他打心底觉得自己没有不如兄长的地方,只是他也没比兄长好多少,一样的卑鄙无耻。
“兄长并非被蛇吓得跌落悬崖,而是我割去衣袍,害死了兄长。”他全部说完,等着孟楚瑶一掌将他挥开,下刻再立即黏上去。
孟楚瑶楞了下,“没别的了吗?”
季凛云一顿,犹豫着说:“你相见兄长那日,我便恋慕上你,嫉妒起兄长。”
真是应了顾初霁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她轻咳一声,“你已经很克制了,在旁窥伺了五年才行动。说起你害他跌落悬崖,不值一提,我不也想害他吗?”
季凛云探寻地抬起头,隐含着希望剖析自己:“可是我坏,我为了得到你,杀害兄长。徒有清白的身子,心却是脏的。”
眼上的蒙眼布,长久处在漆黑中,他难受地眯了眯,终于看清孟楚瑶的神情。
没有一丝厌恶,反而眉眼带着怜悯。
“楚瑶,不介意吗?”他痴傻地问出口,问完又有点懊悔,可他就是贪心地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孟楚瑶看他眼睫湿润,双眸氤氲,一副柔弱破碎的摸样。
眼帘一掀,果然他放低了姿态,伏低上半身,刻意矮了她一头。神情凄凄地,身姿柔柔地仰望着她。
手痒,又想狠狠拧他一把。
抬起手拭去泪水,“你有清白的身子,和绝对的忠心就足够了。心嘛,倒是和我一般坏。”
季凛云歪着脸,像小猫似得一下下主动擦去眼泪,心里却算起小九九。
除却杀兄夺嫂的卑鄙行径,他便再没害怕的。结果最害怕的事,却被楚瑶一句话轻飘飘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