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的上级是中郎将赵望,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转达给他。
赵望面色凝重地沉默片刻,“我亲自带他们上去。”
按照规矩,他还需请示上司,可上司是孟皇后的人,他担心过不了这关,于是先斩后奏。
赵望来回扫视两人的面庞,查验过玉佩真假后,拱手一拜,带着两人上城门。
何满仓抱着允谦终于来到城楼,两腿发软,看见帝后并肩的背影,手越到他背后,推了下,没反应,只能用力拧一把,弯腰咬着牙低喝:“叫啊!”
尤允谦感觉后背的肉要被掐掉了,痛得嚎啕大哭,后背又是一痛,立即求救似地大叫:“父皇!哇啊!父皇!”
声音撕心裂肺,小手张开,朝明黄色的人影跑过去。
孟楚瑶和季凛云转身时,只见一个小孩张着嘴,呜哇呜哇叫着朝他们跑来,没跑几步被赵望控制住。
赵望半跪下,垂下头禀报:“禀皇上、皇后,此人名何满仓,声称该三岁孩童是皇嗣,并呈上刻有皇上名讳的玉佩一只。”他两手捧着玉佩越过头顶。
第30章 彻查
陌生的环境, 周围全是比他高大的人,背着光亮缓缓转身看着他,看不清神色, 落在泪眼模糊的眼中,一个个扭曲成纤细的, 张牙舞爪的怪物。
尤允谦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和恐惧,孤立无助地站着, 以哭声宣泄害怕, 哭声沙哑得像是刮擦干燥的土地。
他泪眼模糊,只知道浑身痛, 和要大声地叫一个陌生人为父皇。他还太小,不知道“父皇”的含义,只清楚听话叫了能救娘亲。
城楼上所有人盯着赵望手中的玉佩, 有位置近, 目力好的官员确认那块玉佩是真的后, 立即像身旁的官员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头微微向下点了两下。
某种无需言语传递的信息只用眼神和动作, 在众人见飞快地互相传达。
孟楚瑶接过玉佩,上下打量后, 微怒地将玉佩按进季凛云的掌心, 凌厉地看向身体颤抖,但贼眉鼠眼打量情况的何满仓。
“欺君可是死罪, 这玉佩从何而来。”季凛云皱着眉, 寒声斥问。
何满仓吓得睁开眼, 颤颤巍巍但语速极快地辩驳:“皇上冤枉, 小人不敢撒谎。您不记得了吗,四年前六月三日, 小人偕宠妾尤氏抵达西郊的净幽竹苑,您看上尤氏,留她春风一度。”
后来那尤氏直到月份大了才发现怀有身孕,彼时已无法滑胎,小人一直山珍海味照顾母子二人,四年来不曾有过苛待,亦不曾碰过尤氏。”
季凛云面色惨白地攥紧掌中的玉佩,指尖深深掐进肉里,他慌张地回忆起是哪一次。
太多次了!
兄长只会命令他扮演好“季凛云”,不能让孟楚瑶发现。
而他每次都会心中窃喜,虽然并不意味着每次都能与孟楚瑶相遇,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像个守株待兔的愚者,但心满意足。
从未想到过去早已埋下隐患,如今承受苦果的却是楚瑶和他。他恨兄长恣意快活一生,从悬崖上摔落,如此轻飘飘结束了性命。
何满仓说话声音响亮,传遍城楼,激起声浪。
有官员眼底浮现诧异,张着嘴不可置信,有官员面色如常,一声不吭。
震惊过后,所有人低头齐齐看向还再小声哭泣的男童。
人群中不知哪个官员首先说话,“你看这孩子,肌肤白皙,还有这双褶的凤眼,简直和皇上如出一辙。”
尤允谦眼泪打湿睫羽,上下眼皮粘连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他是何眼型。
“大人好眼力,孩子眼睛都哭肿了,你还能看出是凤眼。难道所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巴,肌肤白皙的孩子都是龙子吗?仅凭一张口,一只玉佩就说是龙子,未免太随意了。”
季凛云脸色更苍白了,即便这个不是真的,可是兄长在外风流多次,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冒出一个孩子,自称是皇嗣呢?
孟楚瑶余光看着季凛云脸色大变,立下明白从前未深想的一些事情。
他们乃同卵双生,他对扮演“季凛云”一事如此娴熟,应该此前不止一次互换过身份。
他们为何要互换身份呢,今日孟楚瑶是知道了,原来是为了方便那混账寻欢作乐。
旁人看她面色凝重,只当是女子面对夫君突然冒出的孩子感到气愤。
其实她正在算时间。
当年每次行房事前,她都会让季凛云饮下避子汤。自知道他去过宜春楼后,便再也未同房过,自然避子汤也没再命他喝过。
等她执掌后宫一年后,却发现后宫毫无动静,疑惑之下命太医私下为皇帝把脉,得知季凛云脉浮弱而涩,大量食用壮阳药物,房事不知节制,以致肾精不足,精气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