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脚腕的肌肤好似擦破了皮痛起来时,孟楚瑶终是忍无可忍,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不耐烦地催促:“你是不是有意为之,拖拖拉拉!”
一通埋怨完后,低沉压抑的声音强势地钻进耳畔,她泄气地又捂住双耳。
心烦意乱地踢踢腿,再好的耐性也被消磨殆尽。
季凛云连声道歉,柔声哄着:“都怪我。”他俯下身,凑到脚腕处轻轻吹了吹,低头看眼,懊恼道:“我......我控制不住。”
松开手,很是自责:“我去想别的法子,你先出去,这里我来收拾。”榻上被衾一团糟。
孟楚瑶燥红了脸,暗夜里下意识朝他看了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知道他还在中途,可她已仁义至尽,手脚并用越过他,跳下榻,随意趿拉着鞋履,匆匆往外走。
“小心点,我不追你,别摔了。”季凛云想去送她,可还有狼藉等着他收拾。
叹口气,起身将被衾通通卷起来,硕大一团正好挡在身前,遮盖住依旧誓不罢休的躁动。
孟楚瑶火急火燎打开门,院子里空无一人,推开宫门,左右乌泱泱站了近百人,有坤宁宫的宫女侍卫,有皇帝的近侍,与金吾卫。
“参加娘娘。”所有人下跪拜见。
她在人群中摸寻一圈,找到被困在人群中的杏月与桃月,一左一右扶起两人。
杏月泪眼涟涟,上下细瞧自家皇后有没有哪受伤,“娘娘,你哪伤着了吗?”
“并无,桃月怎么不起?”孟楚瑶拉了两下,桃月仍旧纹丝不动。
“桃月,被皇上点了穴。”杏月哽咽回,“娘娘,都怪我们没护好你。”
孟楚瑶身后伸出两只手,一件厚厚的大氅披在她的肩上,“天寒,别着凉。”
杏月忽地看见罗刹从皇后娘娘身后冒出,以为他又要来抓人,吓得小声尖叫,随即捂住嘴——这与半个时辰前,她见到的黑脸满身煞气的罗刹截然不同。
“桃月的穴道,是你点的?”孟楚瑶从炽热封闭的空间出来,再次与他接触,心底荡起怪异的涟漪,往前走几步。
“嗯。”季凛云解了她的穴。
桃月从地上站起,两手抓着孟楚瑶的双肩带到自己身后,浑身是刺的怒视季凛云。
孟楚瑶垂眼,短暂的沉默后,她轻拍桃月紧绷的肩部,温声:“无事了,我与皇上详谈过。”
她命左右,“去给皇上备水。”
季凛云窘迫地摸摸鼻,“朕来时路上淋了不少雪水,我去洗洗。寝殿里的被衾褥子命人换成新的吧。”
孟楚瑶抿唇,羞恼地刮一眼他,“去换了,点上熏香。”
她牵着杏月和桃月,命其余人去忙,三人则来到偏殿。
杏月、桃月再次跪在地上,无论她怎么阻拦都坚持态度。
她知道两人在自责,没有保护好她,甚至当她陷于危险时,她们只能在殿外眼睁睁看着。
她让两人讲述季凛云到来的始末,听到侍寝时,目光骤然冷凝。
皇权始终凌驾与万物之上,何况他还打着侍寝的幌子。
坤宁宫始终不是她的地盘,金吾卫也不过是更换了半数,还有很多权利更深处等着她慢慢侵蚀占领。
杏月从袖口夹层拿出一张手帕,掀开层层叠叠,展露出小小一颗黑色的泥丸,“张美人被皇上禁在殿内,托宦官送到坤宁宫,说是解药。”
“都是这愚蠢的张美人,害惨了娘娘。”桃月哽咽说。
孟楚瑶五味杂陈地看着泥丸,倘若她事先知道张美人要下药,只怕她也会默许。
错不在她,只是她们都没预料到这个季凛云就是个疯子。
坤宁宫已收拾得井井有条,不会有人想到前一刻这里遍地狼藉。
她坐在圈椅上等人,掌心放着被手帕包着的解药。
一盏茶后,季凛云冒着寒气走近殿内,在孟楚瑶一臂的跟前站定。
“喝下,解药。”孟楚瑶简短意赅地命令。
季凛云没有一点犹豫,将泥丸丢进嘴里,饮尽冰凉的茶水,“吞下去了,楚瑶要检查吗?”
孟楚瑶淡淡看他,怎么检查,剖开肚腹检查吗?
“皇上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她起身。
“我泡了许久冰水,已经没有异常,可以今夜留下吗?”担心她不同意,他补充:“睡地下就可以。”
杏月忍不住偷偷瞥一眼身旁的桃月,两人不约而同腹诽:“狗皮膏似的。”
“地上凉,皇上还是回宫吧。”孟楚瑶回绝。
“我带了个东西给你,你会喜欢的。”季凛云自知会被赶走,可他被孟楚瑶认可了身份,今夜具有纪念价值,但也知道嘴上恳求没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