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见到了他,我或许可以,但是我只有一个人。”齐稚莲道。
纪应淮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来,他问齐稚莲,“你可有日行千里的本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是要让我开着加速绕着皇宫一刻不停地转圈圈跑步吗?”齐稚莲不解。
“不是,”纪应淮道,“你去一趟村里,找一位个子很高、肤色黝黑的青年男人,他叫林参。他或许可以帮忙。”
“行,我去找他。”
齐稚莲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说走就走。
她和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小芸打了声招呼,就从刚刚进来的那扇窗户又翻了出去。
“姐姐,门没关……”小芸瞧着“啪嗒”一下合上的窗扇,默默闭上了嘴。
纪应淮撑不住了,坐着都觉得天旋地转,他缓慢地喝了药,扶着桌子回到了铺着厚褥子的床上。
“小芸,你留意着大理寺那边,山谷那边一有消息你就回来告诉我。”
“好的师父。”
小芸瞧着师父一脸疲态,默默出去了,好叫他安安静静地睡一会。
……
纪应淮以为自己睡不着的,结果刚躺下不到三分钟,他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还是成婚。
他看到自己穿着红衣,从一匹毛发油亮有光泽的骏马背上下来,快步走到了轿子前,掀开了那绣着双喜金纹的帘子。
安立夏就坐在里头,没有盖红盖头,作的是和他一样的新郎官打扮。
见他出现,立夏浅浅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夫君,到了?”
“到了。”他说。
两人的手握到了一块,纪应淮将立夏打横抱下了轿子,心头的欢喜怎么也压不住,脸上满是笑意。
进屋,拜堂,入洞房。
满堂宾客,锣鼓喧天,觥筹交错。
“夫君,”立夏拿起婚房内桌案上的小杯子问他,“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是该喝。”
纪应淮拿酒壶倒了酒,两人各自执起一杯。
就要亲密地挽手饮下酒液时,立夏轻声说,“夫君,你要听我的话。”
他的语气过于亲昵,纪应淮没过脑子,就想答应。
不知怎的,突然拿杯子的右手一阵酸痛,他没握住酒杯,那瓷器在地上摔出了一道清脆的开裂音,透明的酒液撒了遍地。
纪应淮连忙站起来,要去找帕子擦水。
他心里有点自责,怎么把这交杯酒摔了,大喜的日子……
安立夏坐在原地没动,“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立夏,我,”纪应淮拿了帕子一回头,那地上的酒不见了,桌上还好端端地摆着两杯,“这是?”
“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夫君?”
纪应淮诧异地愣在了原地,他打量着坐在桌前的立夏,“这话刚刚不是问过了吗。立夏,你的声音怎么哑了,可是着凉了?”
“你该听我的话。”
这苍老沙哑的音色,显然不是立夏的。
“……”纪应淮茫然地站着,知道这不对劲,但不知道怎么破局。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
对面那人每隔一会就重复一下那句“你该听我的话”,那难听的声音仿佛是要给纪应淮洗脑催眠似的。
确实挺有效的,这念经般的调子论谁听了都会在脑海里循环上一会。
但在身体不适的纪应淮这儿,他现下头还疼着,被这么一念叨,跟上了紧箍咒没什么区别,越听越烦,越听越觉得气闷。
“季遥,”纪应淮的眼神突然清明了起来,“你想用幻境控制我?”
声音和画面都消失了。
整片场景变成了刺目的白,在他的眼前一点点破碎,最后轰然坍塌。
纪应淮挣动了两下,猛然醒来,喘了两口气。
是梦。
但如果他刚刚回应了季遥的话,那是不是梦,就说不准了。
抬起胳膊看了一眼右手的伤,纪应淮尝试着动了一下,好像伤口没之前那么疼了。
是季遥伤他的时候,还动了其他的手脚吗?
纪应淮疲惫地把手缩回了被子里。睡觉都不消停,好烦。
这时候外头的日光已经
能照亮大半个屋子了,他估算自己是睡了一两个时辰左右。
纪应淮不准备闭眼了,怕再入幻境。
他的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打量着床头的雕花。视线上移,他看到了一只铜色的小铃铛,就系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应当是他们担心他想喊人说不出话,特地准备的。
不知新来的那只猫儿小鱼干,可戴上小铃铛了。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飘到了日日牵挂的京城那头去。
眼看着先前选定的婚期一日一日地近了,可渭城的事还没处理完,京城那边又可能有新的变故要出现。他们能如期完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