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脚步声消失后, 纪应淮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灰尘与小石子。
他这朝服才刚穿上没多久呢,可不能弄脏了。
刚刚那两人聊天时,提到了香香的小姑娘。纪应淮心里有点猜测,他们要绑的估计是小芸。
可戏园刚给小芸送了香粉, 他们晚上就来绑架……他们是要栽赃给戏园,还是这就是戏园干的, 他们压根不怕露馅?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那么肯定,小芸收到香粉就一定会往身上抹?而且,他们要抓小芸干嘛?
纪应淮原本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宫宴上去, 但他越想,越觉得应该留下来,看看对方心眼里窝着什么坏水。
于是他在边上挑了块比较平整的假山石, 掸了掸灰,淡定地坐下了。
没等多久, 一阵幽香飘来, 两位侍女搀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走到了湖边。
丞相府的人?
纪应淮敛眉, 这人是他在宴上见到的那个, 相府的某位小姐。她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说人带到了吗,小姑娘呢?”齐稚莲问。
“小姐,他们说人就在湖边躺着,”侍女怕她生气怪罪,连忙回道,“奴去寻一寻。”
齐稚莲微微颌首,算是允了。
“敢问贵人可是要寻我徒儿小芸?”
“你怎么在这里?”齐稚莲似乎很惊讶。
这个问题,她问纪应淮,纪应淮还想问她呢。
他很无奈地解释道:“小姐,您不如问问底下的人,我也不知为何被绑来的是我。”
齐稚莲更惊讶了,“绑来?这是何意,我从未下令叫他们绑架人。”
“可我确实是被一手刀劈晕了,然后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的。”纪应淮心情复杂。
还好被摔地上的是他,要是摔的是小芸,小姑娘估计会直接疼哭。
那两人一点也不顾别人死活,他方才差点就脸着地摔破相了。
“抱歉,纪太医,我本意是想请小芸姑娘过来,和她说几句话,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既然您来了,那倒也是一样的,可否移步,与我聊聊?”齐稚莲挂上了得体的微笑,友好邀请道。
纪应淮觉得怪怪的,但又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应下了。
主子们谈话,侍女们自发回避了。
待周围只剩下他二人后,齐稚莲叹了口气,她回头瞧着纪应淮,一脸疲惫。
“你不是纪幺,对吧?”
纪应淮一脸茫然,“您在说什么,我就是纪幺呀。”
“别装了,你没他会演。”齐稚莲无情拆穿了他,并进行了一些嘲讽。
纪应淮笑了笑,“原来您心中早有定数,那您还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
“不甘心罢了,”齐稚莲白皙的手指抚上了湖边的木栏,她年轻的皮囊下似乎装的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说话的口吻像是长辈在给幼辈讲故事,“我问了巫医,他说你自从受伤濒死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还学会了看病。”
“您见过巫医?”这下换纪应淮惊讶了,“您是那个劫狱的人?”
齐稚莲也不瞒着,很爽快地承认了,“是,我还来闹过事。弄哭了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龙虾你们吃了吗,她喜欢吗?”
“她很喜欢。小芸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纪应淮道,“只是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去救巫医,还帮他找我的茬?”
“哦,这个啊,因为我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他给我钱请我帮忙,我就顺手替他做了点事。”
闹到一半不闹了,是因为这事不顺手了,她不想干,就罢工溜了。
纪应淮的表情一言难尽,相府小姐跑到小县城收钱替巫医做群演,这……说出来都离谱。
“还有一个原因,”齐稚莲抱着胳膊笑了笑,“纪幺把我坑了。虽然你不是他,但你俩用的是一个壳子。我找不到他人,又不想憋屈着气坏了自己,就只好拿你出出气咯。”
“纪太医,你最好快点替我找到纪幺,否则,我还是会针对你的哦。”
一口大黑锅直接压上了纪应淮的脊梁。
“可是,在我来之前,纪幺只是一个村里的小书生,他如何得罪了您这样的大人物?”纪应淮不解。
齐稚莲愣了一下,嘀咕道:“失策了,这人是穿越的,不知道前因后果。麻烦。”
她一点也没压低声音,纪应淮听了个真真切切。
“您不是穿越的吗?”他迷茫了。
齐稚莲哼笑了一声,“要只是穿越,那倒还好呢。你只需帮我找到纪幺便是,别的用不着你管,不该问的少问。”
“纪幺……他不是已经死了吗?”纪应淮能穿过来,就是因为原主伤口感染离世了呀。
大概是没想到他知道的东西这么少,齐稚莲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