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他丢下不管了是吧。好。
反正天气也暖和了,明天他就骑车上学。这破地铁有什么好坐的?再也不坐。
明天周承钰最好主动开口问他。否则他起床骑车就走,也不留一句解释。
不就是装酷吗。谁不会啊。
别说明天了,待会儿回到家他倒头就睡!周承钰再发什么消息都别想吵醒他。
他绝对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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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跃家在学校对面的旧居民小区,只有一街之隔。
放学时校门口正热闹,可这边拐进巷道就安静了许多。路灯倒是有,但或许是楼房和道路设施都很陈旧的缘故,周承钰不算很怕黑的人,走在路上都感到一阵阴森。
“我们家好几年前就说要拆迁了,可到现在都还没动静。”想要活跃气氛,时跃主动开玩笑道,“不然我现在高低也能当个拆二代了。以后上大学,正好把我爸妈都带着一起去。”
他的成绩也很不错,在一中能考到阶段前二十,高三再冲一冲,清北也很有希望。
周承钰有些惊讶,“你上大学还要把父母带在身边?”
“我很想啊。主要是我妈身体不好,腿脚也有点残疾,而且就我一个儿子,要是能带着她当然最好了。”
时跃很实诚地说,“我爸应该不会跟我们一起吧,他很喜欢找本地的朋友喝酒打牌……还总是输钱,如果真的拆迁了,我和我妈都会担心他把钱拿去赌博呢。”
周承钰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时跃一愣。
这是两人做同桌以来,他从周承钰口中听过最重的话了。他这个同桌向来知书达理的,很有文人气质,比他还像语文课代表,无论跟谁说话都是温和礼貌,从来没跟任何人起过争执。
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冷漠且暗藏嘲讽的语气说话……
只知道他出生在教师家庭,时跃向来以为他的父母都是温文尔雅的知识份子,才会教出周承钰这样脾性的孩子。
没想到,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前面就到了吗?”周承钰问。
“嗯!对。”时跃连忙说。“今天没事诶,麻烦你陪我了。”
两人边聊天边走,回家的路都变得短了许多,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难道之前都是我的心理作用?今天有你在,就没再有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了。”
“没事的,上去休息吧。”周承钰说,“下次走夜路再害怕,就尽管告诉我。”
“你是天使吧同桌!天使!”时跃感激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握紧书包带小跑上楼,又在楼梯上朝他招手,“明天见!”
“明天见。”
周承钰也笑着挥了两下手,看着他上楼,才转身朝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周承玦小时候也怕黑,不敢自己走夜路,长大之后有了猛男包袱,就再没提过这事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会害怕。
他一个人坐地铁回家。车厢里还有空位,只是他自己坐着,旁边没有能倚靠的肩膀,椅子是又硬又冰,想打个盹儿都不舒服。
带着一天的疲惫,他刚走到小区花园,远远看见一楼自己的灯竟然还亮着,脚步立刻加快,匆忙地奔跑起来。
他跑到家门口,站在门外平复呼吸,喘匀了气才镇定地打开门,“我回来了。”
客厅里他的父母都还没休息。周孜今晚跟几个学校和教育局的领导有应酬,酒局结束得晚,才刚回到家,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玩手机,抖音视频开得很大声。
餐桌上有切好的水果。阮萍煮了醒酒的汤茶,从厨房里端出来,“回来了?过来吃点水果吧。今天下课怎么这么晚。”
“嗯,下课之后跟同学讨论题目,有点忘记时间了。”周承钰说,“我下次注意。”
沙发上的男人醉得眼睛发直,还盯着手机屏幕,嘴边却发出一声冷笑,“天天只知道死读书有什么用?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就算你考上清华北大,以后混得也不如我!”
“……”
周承钰没有说话,坐在餐桌边安静地吃水果。
然而这样的沉默让喝醉的男人感到被怠慢,更激怒了,“你老子教训你都不回话是吧?以后跟你说话是不是还得请你开口啊?”
“行了!大半夜嚷嚷什么?待会儿把小彤和妈都吵醒了。”阮萍压着嗓子说。
“上一天课回来谁都累得不想说话。自己还儿子不知道心疼。”
“谁儿子?”周孜把眼一横,手机也砸茶几上了,粗大的指节在空气中蛮横地比划,“是谁儿子还不知道呢!我们老周家就没有生出过这么软弱的病秧子!你这个……”
“你又在这胡说什么!”阮萍忍无可忍地低吼,“别仗着喝点酒就乱发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