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脸的不相信啊。”周承玦这就看出来了,一手拉着扶杆,另一只手揉他头发,“我说行就是行,明天就证明给你看。”
周承钰躲他的手,一不小心脑袋撞到扶杆上,咣的一声,脸立刻皱了起来。
不少人看向这边,发出善意的笑声。他耳尖发红,脑袋也低下去,小声地抱怨,“痛死了。”
周承玦笑得更加嚣张,那只原本要落空的手也顺理成章地落在他头发上,看起来大力地揉乱,碰到他被撞红的额头时却放轻力度揉了揉。
可爱死了。
大家都挺高兴。只有周承钰不太开心,默默地想明天早上走着瞧。
他特意定了六点的闹钟。然而没想到的是,隔天早晨闹钟还没有响起来,周承玦已经到了他窗户底下,卡着点敲敲敲。
“早!”
“……”
催命的闹钟声和欢快的敲窗声同时响起,堪称早上六点最歹毒的交响乐。周承钰宛如游魂般飘过去开窗,终于意识到这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不以后你还是在自己家早读吧。”周承钰尝试为自己发声,“睡不够七个小时我随时会死。”
周承玦翻进来,看他虚弱可怜地往床上倒,嘿嘿一笑,仿佛早有预料,“今天的任务我昨天晚上都背过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默到纸上给你看。”
周承钰管不了他那么多,本来就没睡醒,一沾床立刻迷糊,又眯了十来分钟才睁开眼睛,发现他居然真的坐在桌边默写。
早晨天色刚白,他没开台灯,一只手托腮写写停停,大概是昨晚背过的睡一觉起来不大记得了。但总体看默得还算顺畅。
周承钰的视线落在他的校服外套上。
一中的校服都是蓝白配色,男女统一。好处是简洁大方,青春洋溢,坏处是稍不注意就容易弄脏。
周承玦这个人也是神奇,看起来过得马马虎虎,校服倒是一直都干净清爽。
他发质偏硬,在没有因为熬夜打游戏而睡过头的早晨,甚至会花两分钟时间拿定型喷雾抓一下头发。而没时间打理的时候,他顶着一头乱发也能自在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又细心又随意,他身上有种看似矛盾又不怎么违和的松弛感。是周承钰羡慕的地方。
他脑袋也很聪明,只要打定主意想学习,是能立刻学进去的。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把初中三年的学习量都恶补回来,一举考上了升学率最高的市一中。
那段时间他的成绩突飞猛进。因为劣迹斑斑的前科,很多老师都不相信是他自己考出的分数。
最搞笑的就是班主任,一开始以为他是作弊,证实过他是自己写的卷子之后又认为他是中邪了,直到毕业都绕着他走。
周承钰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来,“你还记不记得初中班主任……”
“肯定记得啊,以为我中邪了的那个嘛。”周承玦笔尖没停,闻声转头,眼睛很亮,“诶,还有时间呢,你怎么不再睡会儿。梦见初中的事了?”
“就是想到了。”
周承钰披着被子坐起来,像个老年人一样捶了捶肩膀,又捶了捶腰,“现在再想,都感觉不可思议。你好像还真的挺行的。”
初中一级也有将近千人。毕业前的最后三个月,他硬生生地从八百多名冲到前八十名。搞得大家每次考试出成绩都抢着先看他的名次,学校论坛上专门给他开的帖子盖了几百层。
“主要还是因为钰哥教得好。”
周承玦刚好写完。草稿纸上满页龙飞凤舞的字迹。
他拿起草稿纸,三两下折成纸飞机,自己配音“咻”了一声,飞到周承钰身边去。
周承钰没有用手接,视线随纸飞机划过平滑的弧线,无声地垂落。
飞机头的纸尖轻轻撞到他胸口上,引起一阵微妙奇异的震动。
“我一个人怎么做得到啊,”周承玦笑着说,“你可是我的军师,全靠你给我指明方向。”
“我没有你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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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钰更厉害。
小时候几乎每一次被夸奖,周承玦都会这么说。
如果有人问起周承钰是谁,他就滔滔不绝地讲上老半天。讲他放学路上被大黑狗追时周承钰怎么救他回家,讲周承钰在医院里做手术一滴眼泪都不掉有多坚强,还讲他爸对周承钰多么轻声细语,怜爱备至——
周远城对他这个亲儿子可都是呼来喝去,棍棒教育的。周承钰能把他爸都哄得服服帖帖,这还不够牛逼?
他从不掩饰对周承钰的崇拜。即使长大后有些话在人前不好说出口了,他在接受赞扬时,也会在心里补一句。
周承钰更厉害。
他中考超常发挥考上市一中时,连周远城都惊喜得差点猛汉落泪。本来以为他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想到还有这种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