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中之物比之弓/弩,更像暗器,载箭量远超寻常机括,发箭速度也快得惊人。老者外家功夫臻至化境,一双铁拳,开山碎石,有千钧之力。与老者一并加入战阵的白面男子,辛一辛四方才见此人徒手承接利箭,五指能攒断金钢,还以为世间果有刀枪不入之人,仔细瞧来,才发现他袖底挥出的竟是铁爪一双。更奇的是,那女子不知吹的什么调子,满山蛇虫好似受她驱使,四面八方,前赴后继扑上前去攻扰来敌。黑布缠面的男子起先躲在女子身后,怯懦不敢上前,见敌人声势已经弱去,这才扯掉头上层层缠绕的布带,运起出神入化的轻功,不知使的什么本事,竟吓得敌人惊声连连,不敢攻他。
辛一辛四正对此人的退敌之术满心好奇,谁料对方回首之际,目之所见登时将他二人骇得连连退却,这人根本没有脸,又或者说那张脸已经被人剥去了,一团模糊的面部只剩下双目口鼻处几个令人悚惧的孔窍。
两人对视一眼,昨晚城外夜色昏暗,未曾看得分明,今日天光大敞,却是不难分辨,来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路数与屡次出现在皇陵的刺客如出一辙,再看主子的脸色,应当也已了然于心。
第97章 东西哪来的
万物零落时节,园中依旧兰香馥郁,倚坐在廊庑下的华衣妇人,指尖掐着一朵将萎未萎的兰花,有一下没一下地爱抚着孩儿的发顶。
慕容臻立在母子跟前三步远处,也许是他大了,也许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胞弟在母亲怀中向他咿呀伸手,他却越发感到与血脉至亲格格不入,母亲好似并没听到他的问话,又好似听到了只是不肯答他,他强压着胸中翻涌的担忧和愤怒,“请母妃回答我。”
严氏抬起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回答什么?”
“你派去南边的人究竟回来了没有。”
严氏放开怀中的幼子,直视着面前兴师问罪的儿子,“回来如何,没回来又如何。”
“母妃,你答应过我不动他!”
严氏冷眼望着这个她苦心栽培,却偏偏软弱多情,屡教不改,一而再再而三让她失望的孩子,“我是答应过你,可前提是他能安安分分待在寒露宫,不出来和你争,现在你还叫我不要动他?你知不知道,若当真等他凯旋归来,你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慕容臻微微一愣,又轻轻笑了一下,“那敢问母亲得手了么?”
他常在市井听人说,美人即便发起怒来,也依然是美的,可母亲发怒时一点也不美,雅致的眉头拧成倒川,清亮的眸子被怒火烧得一片浑浊,光洁的面庞拉扯出刻薄的纹路,那双温柔的嘴唇也能无肆无忌惮说出旁人无法想象的恶毒言语,“得手?你的六皇兄身旁高手环伺,护卫如云,个个以一当百,你问我得手了么?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费心费力为你谋划安排,你却吃里扒外跑来质问母亲,若不是宸儿还小,你以为轮得到你么!”
他望望石凳上天真懵懂,无忧无虑的弟弟,也许是他记性不太好,也许是他儿时不够可爱,记忆里母亲从未这般抱过他,母亲口中的机会真的是他的么,舅舅正值盛年,阿弟很快长大,他更像一个傀儡,可他无能没用,连傀儡都当不好。
“近日突厥王庭会盟诸侯,频频调动兵马,恐怕北方也太平不了多长时间,你舅舅正在联络朝臣,争取让你领兵备敌,结好封氏,握住龙骧军,你还有机会与慕容胤分庭抗礼。”
母亲开口时,神情又变回了往日的矜持高贵,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结好封氏,握住龙骧军,他禁不住又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笑自己志短才疏,庸碌无能,还是笑母亲空花阳焰,异想天开,慕容氏历代君王都辖制不了封氏,他一个区区皇子,如何能令二十万边军唯命是从。
聂小琅失望得将匕首磨得锃亮,少主是个大骗子,靖南王根本没有在一个时辰内变成一具死人骨头。
罗刹女指尖托着心爱的毒蜘暗自遗憾,她还是喜欢天极雪岭,至少能长久地留住燕国王爷那副英气俊美,叫人又爱又想的容貌。
活死人无所事事地将铁爪捏得咯啪作响,少主还不下令,等得他有些不耐烦。
鬼面瞧着一路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人,依然笃定少主会用织梦,他可从没见过少主跟其他人说过三句以上的话,这人如此得少主的欢心,少主定会给他一个最轻松的死法。
崔老儿恨得牙痒,教主如此英明,少主却全无心计,叫人处处牵着鼻子走,燕国王爷能言善道,好不健谈,可扯的尽是风月,论的俱是山水,他家少主倒好,神教的来路背景,总坛的秘密所在,四方据点分布,坐拥徒众几何,恨不得全给抖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