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连忙扶住小主子,“殿……殿下?”
他踢开脚下骷髅和断骨,扶着伤腿,靠着坑壁艰难地坐下,“不爬了,我累了,天亮了等人来救吧。”
“哎。”赵全也忙顶着满头大汗,将周围的烂骨头捡开,躬着身子坐下来大喘气。
两人枯坐半晌,他瞧自家主子眉头紧锁,仍旧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烦恼地搔搔脑门,出声安慰,“主子,你莫要担心,六殿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慕容臻笑瞧着跟前傻里傻气的奴才,“你说得对,我连自身都难保,哪还能顾住别人。”
赵全也不明白金枝玉叶,要什么有什么的主子为何这样不快活,“殿下是贵妃娘娘的心头肉,皇帝陛下的掌中宝,宫里的奴才私底下都说,殿下马上就要搬到东宫去了,届时殿下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东宫?”他听了奴才的蠢话,勾起嘴角自嘲一笑,举头三尺有神明,慕容家的老祖宗们尽数躺在这北山皇陵底下,叫他来继承大燕国祚,老祖宗们能答应么?
赵全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小主子看样子也不想说话,他张张口,到底还是把口中想好的恭维奉承话给咽下了。
约莫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他正想劝主子睡会儿,养养精神,二人忽听上方传来人声,“咦,这还有俩呢!”
紧接着上方洞口探进两颗黑漆漆的脑袋,看样子还都是个娃娃,其中一个将火折子往洞里绕了绕,另外一个扭头呼喊,“主子,这有两个!”
浮生多变化,外事有盈虚,裴景熙近来总是心绪不宁,他知晓大哥说得没错,这是最坏的时机,亦是最好的时机,可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顾虑,这几日便更感君心难测。父兄都道,陛下在早朝之上满口答应,可旨意拟好,不知为何却又留中不发,迟迟没有动静,以目下的情形来看,北山那种地方,多呆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
“主子,你莫要担心,殿下武功高强,大公子又派了暗卫前去保护,定然没事的。”星竹见主子愁眉一锁多日,眼见得又在出神,他忙在旁轻声安慰。
“我自寻烦恼罢了,你不必理会。”
小奴听他这样说,一脸迷惑地挠挠头,“主子,什么是自寻烦恼?”
座中人笑了笑,“说了你也不懂。”
星竹瞪大眼,“我懂啊,主子!”
他忽而来了兴致,出声询问,“说来听听。”
“主子一面不甘心叫殿下被其他皇子比下去,一面又担心他参与争斗会陷入危险,麻烦缠身,一面怜他在皇陵吃苦受罪,一面又怕他回了京城,叫繁华景象分乱心神,一面烦恼与殿下相隔甚远,不能常常见面,一面又遗憾京中不似山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裴景熙听小奴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字字句句都点到了他的心坎里,“你怎知道?”
星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啊,但主子你脸上都写着呢!”
他叫这有口无心的奴儿噎得半晌没话说,良久才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样明显么?”
小奴兴高采烈,“人之常情,主子莫要烦恼,若是星竹得了宝贝定然也是一样,一面巴不得人人看到,人人喜欢,一面又怕遭人惦记,被人抢夺。”
裴公子放下手中的竹书,摇头失笑,“这话我可不曾说过。”
星竹肯定,嘴上没说,心里必然是这样想的。
辛九一行被派往北山护卫六皇子已有多日,可众人发现刺客是一批一批来了不少,但他们却根本连护卫的机会都没有,莫说殿下武艺高强,远过他等,殿下身边那个看起来傻模傻样的小娃娃,更是五行数术,奇门阵法的行家。
自从发现有刺客入山,这北山已叫殿下领着俩小崽子过家家一样,折腾得遍地陷阱,处处机关,若非他们上山早,只怕也要着了道。
辛五一瞧,又没他们事儿了,哀叹一声,“散了吧?”
辛一皱着眉头瞪他一眼,“辛四,辛五你们分两队,四周查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剩下的,跟我继续看着殿下,保护殿下的安全。”
听得首领发话,众人也不敢再谈笑,急忙各司其职,应声而去。
陵园内今夜的刺客又逮了一串,个个垂头耷脑地被拴在一起,顾元宝清点着自己的战利品,发现少了两个,回头正瞧见那两个不单没有被绑,主子和曹哥哥竟然还忙里忙外给他们上药疗伤,他不满地走上前去,愤愤朝对方露出一个抗议的神情。
慕容胤伸手掐掐小崽子的脸蛋,塞给他一包零嘴,轻飘飘地将人打发走了。
慕容臻还是那副欠抽的德行,但这不要紧,关键是外头那帮刺客明显认得他,见他将人带回来,个个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