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罢,只见面前人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许久才气愤地说道,“因为太子。”
“太子?”
齐业定定瞧着他,恨恨又说了一遍,“对,因为太子!”虽然剑霖走的时候对他百般叮嘱,叫他什么都不要跟六哥哥讲,但他只有六哥哥可讲,并且他实在忍不住不讲,既然说了,索性全跟他说了。
第66章 易储
“开开心心去看戏,谁知竟发生那样的事情。”
“本来什么都好好的,我没想到莲儿会突然冲上去刺杀陈国来的王爷。”
“我当时明明已指证太子了,可京兆府的大人不单不信,还把我关了起来,官官相护,实在可气!”
齐老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憋了这些天的秘密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他见面前人听完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禁不住忐忑地问道,“六哥哥,你怎么了?裴公子不叫我告诉你,我是不是真不该告诉你啊?”
慕容胤没料到,他想远离是非,倒真的如愿以偿,与世隔绝一般在这皇陵里与外间音信阻断,城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竟半点也不知晓,“你能确定是太子所为?”
齐公子猛点头,“确定,锦莲常去的那家铺子,里头有个伙计是我安排的人,那伙计不止一次看见莲儿在雅间内与太子见面,还喊他主子。”
“相府的人到京兆府监牢里将你领出来?”
“嗯,管家本来派了人出城来找你救我,也被裴公子派人拦下来了,说你来了也不会帮我指证太子,但我心里一直不信,六哥哥,若是当时找到你,你会帮我一起指证太子么?”
慕容胤缓缓摇头,答得斩钉截铁,“不会。”
齐业面露失望,“难不成这世道就当真没有是非可言么?”
慕容胤抬眼望向远方日暮下的郁郁青山,“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可以是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是太子。”
齐业又想问“这是为何”,但他已经问过了,裴公子也已给过他解释,他说,太子是一国储君,太子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家的意志,若此事当真扯上了太子,那便成了两国之事,轻则毁坏邦交,重则兴师动武,莫说是你,谁人也担待不起。
六哥哥一向很沉得住气,也知晓他藏不住秘密,原先都是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等他憋不住了自己说,可这次却一反常态问了许多,关于裴公子的最多,但裴公子的事他也说不出多少来,除了满城都在传说相府与新任泰州刺史蒋大人要结亲,除了裴公子跟未婚妻明日要外出踏青,除了裴公子的未婚妻在蓬莱阁的诗会上跟太子见过面,还眉来眼去,旁的好似就没什么了。
天色暗下来,星竹放下窗上的纱帘,将主子选好的衣饰放在床头的矮凳上,他悄悄瞥眼坐在灯下出神的人,只觉实在摸不着头脑,主子不是同殿下好么,但对相亲好似也十分在意,真是搞不懂。
做好事不留名,不是裴三公子的风范,相反,他做一件好事,却惦记着旁人十倍的感激,若然做了十件好事,那必是想叫对方以身相许。
他相信此时那位齐少当家已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恐怕也都说了,毕竟他是一个小气的人,他在此处内要应付母亲的种种安排,外要替那人操心朝中的诸般事态,还要费心看顾他的好友,终了在家还要挨骂,事事不能顺心,那人却蹲在深山里逍遥快活,叫人好生气恼。
索性闲来无事,便试他一试好了,慕容胤,现在有一个人,觊觎你好友的性命,诬陷你爱重的手足,还要利用一个女子折辱迫害于我,不知此时此刻,你当如何作为。
齐业听着身边人不紧不慢的吩咐,只觉背上寒毛倒竖,从小到大,六哥哥跳脚生气最不可怕,说说好话顺一把毛,天大的事也过去了,反倒是眼前这般面无表情,发号施令的时刻最是叫人害怕,“六……六……六哥哥,方……方才咱们说的不……不是太……太子么?”
“你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做,不出半月,定叫东宫易主。”
齐业心头一跳,“这……这样……好吗?不……不会出什么事吧!”
“口口声声说要换太子的不是你么?”
他背上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是想叫陛下换个好太子来着,但六哥哥要他办的事情怎么看都跟太子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听着还怕人得狠,确定没说错么?
今生既不相争,慕容胤本来也并没打算跟那帮兄弟作难,可慕容詹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有雄心壮志,想做天下共主,无可厚非,待得登位掌权,什么大事干不得,实不该在此刻作弄心计,妄揣君心,陷老父于不义,更何况,齐业是他好友,七儿是他爱弟,裴景熙是他的心上人,叫他如何还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