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嘉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呢?
他酒后迷迷糊糊地吐了真言,自己明明没喝酒却竟然像醉了一般,让深埋多年的心声陡然露了马脚。
不过这样的夜晚,说什么都不会突兀。
夜风静静的,吹得人呼吸都放慢了。
梁玦没有立刻扶徐砚嘉回宿舍,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坐了好一会儿。
*
徐砚嘉迷迷糊糊地压了压太阳穴,感受到光线刺激着眼睛,翻身换了个方向。
一阵高山清泉水的香味扑入鼻腔,他着迷地嗅了嗅,把脸彻底揉进被子里。
脑力的一根弦突然被拨动,徐砚嘉蓦地张开眼。
因为宿醉,半睁开的眼里只看到一片模糊。
但比眼睛先清明的是大脑。
这股标签明显的气味,不可能来自他的床上。
我是谁?我在哪?
脑子里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猛地挺起身,洗漱完正从阳台走进来的丁文峰顺着床板嘎吱的声响吸引,偏过头:“学长,你醒啦?”
徐砚嘉揉揉眼睛,眼前终于明晰起来。
他睡的……这是梁玦的床?!自己为什么会在梁玦床上?
思绪还纷乱着,他怔怔地抬起头,朝着丁文峰“嗯”了一声。
丁文峰立马跑过来凑到徐砚嘉身边:“学长,第一次看你喝醉,很牛!”
很牛……是什么形容?
第一次喝到断片,不会做出什么哄堂大笑的出格举动来吧?
徐砚嘉担忧地蹙起眉,试探地开口:“我……发酒疯了?”
“没有啊,学长酒品可好了,醉了就安安静静的,做什么都很配合。”
“做了什么……?”徐砚嘉又是一惊,心脏跳得逐渐猛烈。
他掀了掀被角,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物,又观察了一下四周,才听见丁文峰说:“就是梁哥扶你躺上床啊,给你擦脸什么的。”
徐砚嘉太阳穴有些疼痛,他拧着眉揉了揉,后悔地咬了咬牙:“天,我竟然完全不记得了。”
“醉了不记得很正常呀,你当时就嘟囔了几句,我都没听清。”
丁文峰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说完便爬走到桌子前把昨天未吃完的干粮拎上床,游戏加载的声音同时响起:“学长你不睡了吧?我外放了啊。”
上铺传下来的声音不是询问,只是告知。
徐砚嘉却把杂音一律屏蔽了,脑子里隐隐约约闪烁出几个碎片般的画面。
gay bar闪瞎眼的镭射灯和宽广怀抱、圈住自己脖子的羊毛围巾、亭子里靠上的肩头……时不时还有断断续续的背景音出现,混乱地盘踞在徐砚嘉脑海。
是梦吗?
感受到脸颊灼热起来,徐砚嘉匆忙跑到洗脸台前冲了把脸,他抬头审视镜子里的自己。
还好,脸没红。
不像偷看同性影片那次烧红得让人误会。
他又接着漱了个口,整理了下乱飞的头发。整理完毕,对着镜子里看起来很体面的人眨了眨眼。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闯进视线。
绷出的轻盈转瞬即逝,他身体一顿:“你……回来了呀。”
梁玦斜斜地靠在门框边,偏着脑袋注视着他,眼角眉梢都爬上轻盈地笑意,在清晨瑰丽的日光下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闻言,他把手里装着小笼包的袋子提高一点,“买早饭。”
徐砚嘉自然地接在手中。
梁玦递完了早饭便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徐砚嘉“诶”了一声想叫住他,话音还堵着嗓子眼没有完全释放,梁玦便转过身来:“对了,昨晚你喝醉了爬不去上铺,就让你睡我的床了。”
“嗯。”徐砚嘉呆呆点头,趁此机会试探开口:“昨晚我醉了以后……没乱说什么吗?”
“乱说?”梁玦捕捉到一些别的词,眸光微动。
“这不重要,”徐砚嘉神色焦急,“就是……我有没有说些什么?”
梁玦微微抿唇,不急不缓道:“说什么?”
“就是……”徐砚嘉懊恼地蹙起眉,混乱的脑里试图斟酌出恰当的字句。
几秒后挣扎失败,他抬头看向梁玦。
罢了,感觉这样盘问也问不出什么。毕竟别人不小心听到了自己的什么秘密,为了让双方都不尴尬也会装作不知道吧。
不对,他有什么秘密?
他从来都坦荡荡的呀。
徐砚嘉旋即垂下头,想不起来便算了,不必勉强自己,“算了,没什么……”
他把手里的早餐顺势放在洗手台上,扯开豆浆的饮用口,端起杯送进嘴里。
对方突然开口:“我想跟你说,我和马彦……”
徐砚嘉大脑突然宕机,马彦……马彦?!
一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一瞬间被拼凑归位。
手里的杯子不受控制地一抖,豆浆从杯口溢出来,顺着下巴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