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筋脉在盛霍的粗糙的掌下缓慢却有力的跳动,这种从未体验过的触感让他一时之间慌了神,甚至顾不得是在萧博容的面前,就急急地后退。后退途中,被身后的椅子绊倒,若不是身手好及时撑住了一旁的桌子,只怕骁勇善战的宣远将军就要瘫倒在地上。
萧博容看着那二人你来我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尤其是,当他看见盛霍那偏黑的面庞上泛起一抹不起眼的红晕时,更是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瞪大双眼。还不忘戳了戳一旁撸毛的公仪月沉,示意他也看看。
公仪月沉扫了那二人一眼,又看了看明显兴奋起来的小皇帝,只得冷声示意他二人注意场合。
“陛下面前,休要放肆。”
西日阿洪听到这声,缓缓地睁开眼。湖蓝色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些哀伤,他苦笑一声,道:“死亡,是最不可怕的事情,也是我现在最期待的事情。所以,后面的日子里,还要劳烦将军杀了我。”
盛霍站稳身形,闻言僵硬了一瞬,背在身后的掌心依旧上似乎残留这抹不去的温度。他冷哼一声,干巴巴的道:“要死自己去死,别脏了本将军的手。”
四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公仪月沉一锤子定音。大选后,将托罗的罪状公告天下,而后盛霍率领十万精兵,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托罗。兵贵神速,一来省的夜长梦多,而来也可以对其他诸国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
“就这样吧。”
萧博容写好诏书,掏出玉玺盖了上去,而后递给盛霍道:“一个月后,朕期待你大胜归来。”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处理完这件事,萧博容看着眼前直接将忠心写在脸上的盛霍,想了想道:“西日阿洪,还有月沉。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些事要跟盛霍说。”
公仪月沉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抱着猫,丢下一句“臣等着陛下用膳”后,便平静出门。
等到这个房间里就剩下萧博容和盛霍二人时,萧博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他从书案后走出,站在盛霍的面前,严肃且认真道:“对不起。”
盛霍有些惊讶,“陛下何出此言。”
萧博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拳头,微微颤抖道:“我...因为一己私欲,要求你进入后宫,所以对不起。”
低着头的小皇帝没有看见盛霍的眼神变化了几番,最后停留在一个温暖和煦的目光上。
“我进宫,从来不是陛下要求的,而是我自愿的。”盛霍抬手,轻拍萧博容的肩膀,笑道:“因为我心悦陛下,所以能够进宫,就是我最开心的事。”
萧博容却愈发难受起来,他咬了咬唇,道:“可是,我...”
“我知道。”盛霍难得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对皇帝作出这种冒犯的行为。
“陛下不爱臣,陛下似乎...只喜欢凤君。”盛霍叹了口气,道:“没关系的。臣早就知道陛下不爱臣。从年少起,就知道。”
萧博容听了这话,异常惊讶地抬头,结巴道:“可、可是,我们不是有生死的交情吗?”
“生死之交,就一定会产生爱意吗?”盛霍笑着反问,“目前看来,因为生死之交产生爱意的,只有臣而已。从来,都是臣的一厢情愿。”
“所以,虽然知道陛下并不爱臣,但是当臣知道能够进入陛下后宫时,臣心中的喜悦是怎么都说不完的。”
“陛下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臣知道。遣散六宫,与公仪月沉双宿双栖。”盛霍说着这里,还有忍不住撇嘴,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十分嫉妒的道:“他的命可真好。”
“陛下想做什么就做吧。就算臣不是你的武平贵君,也会是您永远的宣远将军。”
萧博容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身形壮硕、五官硬气俊朗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从未看清过他。这个一直被以为只是四肢发达的男人,竟然比谁想的都透彻。
“可是。”萧博容忍不住追问道:“你不觉得我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吗?”
“和登基前的我。”
盛霍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大笑几声,肯定道:“陛下为什么会这么想。陛下从来都是陛下,也一直只有一个陛下啊。”
他冲着萧博容有些神秘地眨眨眼,补充道:“这是臣作为武将的直觉。这种直觉帮助臣无数次死里逃生。而且,最重要的是,臣相信那个花了三年时间和臣一起四处征战,平定天下的陛下,就是您。”
说完,他抬手抱拳,将圣旨塞入怀中道:“臣还有事,就不打扰陛下和凤君用膳了。”
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盛霍又回头小声道:“对了,陛下。小心温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