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影子有些是从街上窜进来的,也有的本来就在楼里,不消片刻,台下的幽蓝冰冷全都被黑色填满,像极了月夜下的海浪,幽森恐怖。
他们自称比黑夜还要隐蔽的佛陀弥,也就是地府之中负责折磨罪过之人的小鬼。
“灾殃,死了?”台上的佛陀弥首领从喉咙深处发出破碎嘶哑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疑问,又有种狂喜。
然后台下有佛陀弥矫揉造作的回答他,“是的,千真万确,今天羽化宫里面,那些灾殃原本的心腹,为了教主之位吵得大打出手,还有那个叫银河的,自诩神女,要当教主呢,真是笑死个人咯。”
接着有个娇滴滴的男人声音响起,“佛头,我今天也看见了,只不过站得远,看见的是千渊把银河一个心腹给当众丢出来,哎哟哟,看起来吵得可凶咧。”
佛头,也就是站在木台上的黑袍人,他听见那人的话之后并未有什么表示,只是安静的听着。
这般起了个头,底下你来我往开始说起今日的见闻,甚至是说到灾殃离开寂灭城的十年间发生的事情,说血芭蕉如何变态,又是如何奴役男子供她取乐云云。
但除了一开始矫揉造作和娇滴滴的两个佛陀弥,其他人都是说的市井之事。
可见混进羽化宫的佛陀弥只有那俩人,剩下那三四十人,怕是早些时候,甚至更久之前,在灾殃还没登位时就在了。
这场集会瞬间变成交流大会,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对了,那个给灾殃下毒的是哪位?让我见见,我可太崇拜你了!”
“你可是我们的大英雄,快出来让我们见见!”
其他人跟着附和,很快,台上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他们越来越兴奋的话语,“肃静。”
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别忘了,我们蛰伏在寂灭城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鬼冠应承我们的东西没有实现,血芭蕉心狠手辣对我们赶尽杀绝,后来我们忌惮灾殃能号令妖兽,但现在他死了,证明我们掌握寂灭城的机会终于到来……”
佛陀弥感受到佛头话里的振奋,纷纷双手掐莲花印,高举于头顶低声念诵着:“佛陀蜜多,赐我永生,不死不灭,唯我长——情——教!”
长情教?
不就是已经在多年前覆灭的邪教?看来真如青白所猜想那般,邪教死灰复燃了……
虔诚念诵完口号般的话语,台上的黑袍人抬起双手转了两个圈,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神秘的力量。
“我感觉到了,天神赐给我们的良机,明日午时,寂灭城破……!”
“光复长情天教!”
“神主永生!”
逐渐高昂的呼声,最终被一根黑暗之中射出来的羽箭遏制。
寒芒扎中台上黑袍人左侧的宽大袍袖,力道强劲,扯着人往后倒,但他反应极快,最后只是半跪下来,左手被羽箭带着垂在木台上,身体歪斜。
“怎么回事?有埋伏?是弄潮教的人吗?!”
“是不是我们太大声了?”
“我早就说了不要在这边集会,这下可怎么办,我不想落在万劫手里……!”
突然的变故让在场教众惊恐万分,左顾右盼慌乱不安。
但他们发现并没有出现人来围剿自己。
“都别慌!”黑袍人拔出羽箭,解下上面绑着的信件,靠近一边蓝色的火苗看清楚了字迹。
上面只有隽秀的八个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佛头?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是不是计划败露了?”
“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十几年啊,我的媳妇,我的女儿,外孙都没了,我不甘心啊!”
“我也不甘心啊!”
面对教众们的鬼哭狼嚎,佛头不仅没有立即制止,还高声笑道:“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就是那只黄雀!各位,随我一同高呼,佛陀蜜多!”
教众们发现并没有人出现围剿自己,很快也安定心神,随着佛头的呼声也一起呼喊起来,喊声传出美人楼却没有教众闻声而来,就像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属实诡异。
再往一片素白的羽化宫看。
广场上白幡飘扬,上千名精锐教众列队其上,里面也有前不久还在街上巡逻的教众,这就是为什么美人楼那般动静,却没有引来弄潮教的搜查。
教众们注视着羽化宫大殿前的三人,眸光闪动,不离中央白色金边头纱,圣洁的神女银河。
她的两侧就是千渊和万劫,没有了教主,神女的地位比左右护法高半级,在底下这群人眼里,她就是能最终登上大位的人,对她的崇拜和敬畏达到了最高点。
无论那些跳梁小丑怎么蹦跶,“银河教”的人数可不少,将银河拱上宝座可谓易如反掌。